台面上的荷包、巾帕,还那三件挂在架子上展示的成衣,都被老妇搜刮了带走。
周娘子几人看得一阵肉痛,欲言又止的要上前阻拦,叫苏春娘一个眼光止住。
他们前脚刚出门,后脚,苏春娘整整衣裳,直直往衙门里去告状。
张娘子被她搅得一头雾水,跟去看个热闹。
铺子里,留下周娘子几人面面相觑。
周娘子招呼着他们,将弄乱的台面、凳椅、架子都归置好,而后拿起绣绷子重新捻针劈线。
“还好,还好。要交出去的都收好了。那些也叫拿了去,咱又白忙一场,不知几时才能走人。”
一年岁长些的妇人,面有迟疑,“真要走吗?”
自从进了铺子,手里挣着钱,婆婆相公都高看她几分。一下子没了进项,少不得横挑鼻子竖挑眼,哪哪处都看她不顺心。
犹豫了下,又开口道:“其实,咱也可以留下来。郑娘子那件事,明眼人看,都是她婆家污赖张娘子他们。虽然不知郑娘子那一身红疹从哪处沾来的,咱们身上却是好好的。
哎……你们瞧见没,她娘家人拿了东西,立马眉开眼笑的走了。郑娘子呢,连带葬在哪里,也不见问上一句。
好歹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说不要就不要,又不是鸡鸭牲畜。”
“你这话可讲差了,要是鸡鸭还好,起码晓得心疼。这人嘛,就不一定了。”
一时无人接话,铺子里总算静了下来。
苏春娘去了衙门,直接找了先前那个守门的差役。予了他二十文,将铺子里发现的事,一五一十同人讲了一遍。
“这还了得,欺人欺都咱都头身上,不能轻易饶了。二郎嫂嫂可晓得他们往何处走了,咱好去追。”
苏春娘却不急,抿嘴笑道:“他们一走我就来了,不曾追上去。我想,往沈阿婆家去,应当没错的。听他两家说有什么事相商。”
“哼,谈怎么分银子才是真。二位稍等等,我去里头禀报一声,再带人去捉拿。”
张娘子见人消失在门内,问道:“春娘,东西可是你自己允给他们的,现又让官差去拿人。回头怎么说。”
“婶子难道忘了沈婆子是个什么性子,她能眼睁睁看着旁人独吞。现下这东西,指不定在哪个手里。”
张娘子想通里头关窍,一拍掌,“好啊,这下还不抓贼拿赃。”
“再说,那话我只私底下说给她听,旁人又有哪个晓得。”
“哈哈哈……”张娘子一扫心头郁气,直点着苏春娘的额面摇首叹气,“如今你也学会诓人了。好,咱就狠狠治治这两个老虔婆子,看他们还敢嚣张。”
官差拿人的同时,苏春娘也没闲着。
回到铺子里,把那些架子凳椅,悄悄掰折了几只。等衙役来见了,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事情同苏春娘料想的差不多。
沈婆子没得到好处,就去抢夺郑娘子娘亲手里的。两个都是不忍让的主,立时就在街上撕扯起来,吵得不可开交。
沈婆子一人对三个,丝毫不落下风。双手各揪婆媳俩一把头发不撒开,直疼得两人嗷嗷叫。
那郑娘子的兄长,也是个光吃不干的。光是翻个身,都能给自己累得直喘气,哪里是沈婆子的对手。叫一脚蹬得,只会趴在地上打滚。
官差去拿人,倒先调解了一场官司。
两方把衙堂当自家屋子,你一言我一句,骂得相当粗鄙难听。
为求脱罪,郑娘子的娘亲,又把苏春娘拖下水。清楚分明的说着,这些东西都是经过苏春娘应允,这才敢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