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青石板地面,伴着呼呼喝喝的催促声,“让开,让开。”
行人急急避让,推搡着路边支起的摊子。街道一阵人仰马翻。
小贩老板将要开口骂来,见马上几人身着衙差官服,内里不忿,嗫嗫嚅嚅的腑肺几句,当是出了这口气。
惊魂过后,各个伸长了脖子,看着渐行渐远的三匹马,七嘴八舌的猜测城外发生什么要事,竟这般大动静。
“依我看,是出了了不得的命案,那带头的,见着没?快班都头,轻易不出手,出手便是大案。别拿这眼神瞧我,不信?咱赌太香楼一桌好席面,也不需讲究,酒管够便成。”
一男子咂摸着与同行的人邀赌,另一个兴头也被挑了起来,“我看不是。安平镇几十年,才出了那一件劫案,没得三天两头抓人砍吧。都活腻歪了,上赶着拧头玩儿不是。”
“你就说应不应吧。”那人拉着好友,低声耳语嘀咕,“我表老舅家有个外甥在衙门里当差,回头寻他问问,再看我说的对不对。今儿晌午这顿,我先请了。”
“您是爽快人。”男子拱拱手,捧着友人进了身后的酒肆。
武怀安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清月庵时,苏春娘和周守义早早不知去向。
小吴领着人,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除了一屋子的尼姑,其他再不见半个陌生人影,更别提男人不男人的。说出来旁人也不信,好好的尼姑庵,怎么同犯案累累的恶贼混在一处。
“头儿,”小吴朝武怀安摇了摇头,“没找着。”
二丫猛然跃起,着急忙慌往后厢的耳房去,“不可能的,阿姐怎会不见了。我跑得已经很快了啊。”
脚上的鞋不知何时落了一只,半个瘦削的脚掌,都叫路上的尖石磨破了皮,洇在青灰地面上,随之印下斑斑污迹。
武怀安闻言跟上,几人来到暗室。漆色的门房紧紧关闭着,把手上还挂了把铜锁。
静心法师跟随而来,自后淡淡念了句佛,“不知差爷这般声势,可是庵里的人犯了事?不若说于贫尼听来,贫尼也好尽些心力,助差爷早日捉拿歹人归案。”
屋里漆黑一片,透过门缝,只瞧见几缕隐蔽的微光。武怀安面容沉静,指节细细摩挲着抚过刀柄处,而后重重叩向门板,冷声道:“把门打开。”
从旁小尼面有难色,见静心点头,掏了随身钥匙。
小吴首当其冲,风一阵卷了进去,边边角角翻了个透,仍然一无所获。
静心再次上前,慈声问道:“我等自天明伊始,便守在正殿之内不曾离开。不知差爷在寻什么,小尼们约能解惑一二。”
武怀安瞥她一眼,没应声,抬脚踏进门内,缓缓打量屋里每一寸石墙、地面。
里头除了一张略大些的简易架子床,一应铺盖皆无,空荡荡的立在暗室正中间。至于墙上那几颗突起的木钉,他打量半晌,也没瞧出所以然来。
略一挑眉,看向门外人群中的静心法师,“这间屋子用来作什么的。”
“阿弥陀佛,此处是静室。庵内若有那意志不坚,心生魔障的弟子,便会自请进来辟谷几日,消除业障。”
“佛门中人,还有心魔。这屋里甚东西也没有,晚上宿在这里,不得冻出病来。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小吴笑问道。
“都是凡尘中人,不过寻个安生处无扰之处。修行本就不易,想得天道,必承天道果,我等亦无怨无悔。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