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的时候,他斜着靠在车门边上,在夜晚路灯的浮尘下等她。那晚他保释了她出来,还在她的肩膀上围了一块披肩。
而这一晚,他竟然又在。
"上车。"他说。
已经疲惫到极致的傅茗蕊没有再拒绝。
真皮座椅残留着暖风余温。
她坐进去,毯子落进她怀里时,带着烘干后的蓬松感。
车载香薰是苦艾混着琥珀,冲淡了她袖口沾染的警局消毒水味。
她一坐入车内,就好像是在海面上漂浮得浮肿快脱水的人,忽然来到了温暖的雪中小屋内烤着炭火。
司寇岿然,这个比她小这么多岁的弟弟……
竟给了她这样的安全感。
司寇岿然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会儿。
终于,他问。
"程洲打的?"
傅茗蕊把毯子拽到下巴,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
她没说话。
说不出口。
这时候,父母的视频电话又拨了过来。
她犹豫了一会儿。
好在刚才在警察局里,稍微收拾了一下,至少现在已经不是满头满脸是血痕了。
她犹豫着,接起了视频。
母亲的笑脸撑满整个画面:"小蕊!猜猜我们在普吉岛找到什么宝贝?"
她举着个海螺凑近镜头,浪花声几乎盖过她的声音。
能感觉出来,爸妈似乎玩得很开心。
傅茗蕊强颜欢笑起来,用活泼的语调发问。
“风景真不错呀!”
“你们有导游吗?报团了吗?”
“同一个行程里面有多少个人?都是华人吗?待会儿什么时候回去呀?”
母亲笑起来:“哎呀,你怎么操心那么多,爸妈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再说了我们出来玩也都是报正规团的,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着说着,母亲声音变了。
“小蕊,你脸怎么了?怎么不露出正脸啊?”
傅茗蕊刚才一直都只拿四分之一的脸露在屏幕里。
这四分之一的脸也是用刘海和碎发挡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