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庭荫,云垂为帷的香樟树冠开展,浓荫蔽地,枝叶扶疏。
橘红色晨光消融在常青树荫,只投下几许光晕。
裴青时面色漠然,落脚沉稳,规整的春季款外套兜里手机震动,他看清简讯后,捏紧屏幕。
他思绪被简讯牵动,没警觉身后多出的轻巧落地声。
合金棒球棍拖地的声响也被男人忽略。
林文珉双手上下交错紧攥质地寒凉的棍子,通红的双目锁定在男人脆弱净白的后颈,咬牙鼓劲一棍子利落的抡了过去。
铝棒划破空气,只留下闷响。
身形挺拔的男人倏然倒地,翠绿草坪接住他削薄的身躯,裴青时后颈疼的发麻,一时没了知觉,他脑中一阵混沌,眼帘重到掀不开,他短促的闷哼喘息,就失去了意识。
林文珉棍子脱落在地,手有些抖,眼中模糊,他惊恐的望着棍子凹陷处,害怕到哑声,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合金球棒不像段松寒惯常使用的复合球棒。
它价格低廉,手感粗糙,没有磨合期,耐用是其中一方面,另外的优点就是打人更痛。
击球时振动很大,不比震感小,价格高昂的复合球棒。
但他好像失手了,他看见耐摔耐打的球棍上凹陷出很深的痕迹。
这小子不会死了吧?
林文珉心脏骤停,他哆哆嗦嗦的往草坪上的男人走近,试探性用脚踢了踢人。
男人俊逸清寂的正脸血色全失,唯一的鲜红只剩那颗艳丽的血痣。
林文珉看见这张自带贵气的面皮就想到在学院翻云覆雨,恣意妄为使唤他的财阀后代,颐指气使的精英子女。
被上层阶级支配的屈辱感让他把这股积攒已久的怨火发泄到了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他用脚踢着这拎不清身份的贫困生,嘴里咒骂:“你能比我高贵到哪儿去,一副自傲矜贵的样子装给谁看,还他妈的踹我,成绩好有什么用,拿着一等的优异成绩出去不还是要去给财阀子女打工。”
林文珉瞳孔红的不正常,尊严被无情践踏,长久的压抑,让他面容扭曲,他踹累了,环臂粗喘。
胸前佩戴的徽章蒙尘般,没有一丝光亮,他把这铁皮徽章取下,死死握在手里,语气逐渐激昂:“我他妈也是新生中的一等,有什么用!我心心念念想着能顺利的从这所吞人不吐骨头的学院毕业,为什么被盯上的是我?”
“一等没用,这个名誉进了社会也只能给他们当下属,这个头衔是见上流人的入场券。”
“一时在泥里,一辈子只能在泥地里。”
他慌不择路拎起棍子,脚步踉跄,一步三晃,他自言自语,像是说服自已:“你活该,谁让你动他看上的人。”
偌大的圣荫里,辉煌金铸的塔尖射映一切隐在暗地里腐朽生蛆的灰暗面。
时间放慢,滞后,烂泥一般躺在筑荫翠坪的男人抻长手臂艰难的去够遮隐在一片葱蔚洇润中的手机。
裴青时苦不堪言的轻缓动作着,衣服凌乱,满是褶皱,他不光后颈疼,脑子都像被扯裂般,又昏又沉。
他眼皮阖着,白皙的额角青筋直冒。
待拿到手机后,他直接拨打了急救电话,叙述自已身处的位置,他脑袋重的不行,跟被搅碎了似的,脑海一片空白,昏迷前只记得屏幕上的字样。
此刻的江恬芯转过静寂的拐角,空无一人的小径只有她脚步落地的清脆声,珍珠盘扣的禅意风厚跟小皮鞋,鞋的侧面夹带着蝴蝶元素,典雅素净。
女孩腿部线条匀称,背影窈窕,裙摆随着浅浅的走动漾着。
她现在低头给孟芙娜回着信息,下一秒,口鼻覆盖上一双大掌,苦橙味的香,指腹粗粝刻骨,凉的不像正常人的温度。
江恬芯心中腾然而起的恐惧,她素手很大力的要把他的手拉开,但男人看似不经意的虚拢就已经让她难以招架,她秀气的翘鼻只能透过男人指缝空隙呼吸,呼吸间全是那抹稚气的果香。
段松寒的另一只手搭在女孩腰上,盈盈一握的软腰被他一臂拢了个密实,他半拖半抱着女孩往车的方向走。
见她腰身扭动,死力挣扎,但很乖巧的不发一言,段松寒眉眼稍缓,唇瓣抿出甜丝丝的笑,他压身过去,在姐姐洁白,粉嫩嫩的耳廊轻语:“姐姐别怕嘛,说了找你有事,怎么就是不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