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说得越欢,一边廖氏面上笑便越勉强。司国太目光掠过两个儿媳妇后,后扫了眼低眉敛目初念,淡淡笑了下,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自是盼着一家人都欢喜。”
翁姑拜见之礼便这样过去了。徐耀祖两兄弟朝坐上司国太拜别,先后离去。徐邦瑞后再看几眼初念,也与徐邦亨一道去了,后堂屋里只剩一帮子女人和徐若麟。
“大侄子,别一刻也离不了地粘着你媳妇。我晓得我这侄媳妇标志,只也不会一口吞了她。咱们这些娘儿们见了她喜欢,还要留她再说说话,好早日相熟起来。你自管忙去。”
董氏玩笑着要赶徐若麟。
徐若麟妇人们笑声中飞看了眼初念。见她此刻并未看向自己。想了下,道:“也好。只是我这媳妇面皮薄,求婶子伯娘们休要羞臊到了她。”
妇人们哈哈大笑声中,徐若麟笑作了个揖。后看一眼初念,转身出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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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一走,初念便被族里妇人们包围,七嘴八舌问她从前一十七年庵里起居生活。先前为防备旁人问这些,王氏便细细地教导过初念。且她自己留居三花庵也有个把月,对这些倒不陌生。一一地应答,自然没有破绽。妇人们听罢,有人便点头叹道:“可见姻缘果然是三生注定。咱们这些人,从前见天地想着,该是哪家女儿才配得上大侄子那样人材。今早看到你二人并肩而立,才晓得什么叫一对儿玉做人,就没见过这么般配。”
旁人纷纷附和声中,廖氏忽然笑道:“老大媳妇儿,想来你家时,也听说过一些话。我跟你娘,从前是有那么点儿误会,只如今又做了亲家,可见也是上天注定缘分。这世上也没过不去事。往后呢,咱们两家就又是一家了。等你回门时,把我话捎给你娘,叫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往后没事多与我走动走动,我高兴得紧。”
初念飞看了眼廖氏,她正含笑望着自己。便低头,应了声是。
廖氏众人赞许声中,点了下头,又笑道,“我一看到你呢,便想到我从前那个老二媳妇儿。那孩子,也是个好孩子。不过就是不愿意替她没了男人守节而已。如今我想通了,也就觉得没什么了。毕竟是处了几年人,我和她婆媳一场,也是有几分情意。她既是你同胞姐姐,如今归宗家,你见了她,也别忘了代我捎个好,叫她千万别怨艾。往后若是有机会,我能再见见她,也是好。”
原本还嘈嘈切切堂屋里,随了廖氏这话,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许多双眼睛齐齐地投向了初念。
初念暗暗捏了下袖中手,迎上廖氏目光,微微笑道:“那我代我姐姐先谢过娘了。我和她虽没多大缘分,好歹出嫁前,也是见了一面。姐姐若是知道娘这番心意,必定感激涕零。”
廖氏点头了下,随即叹道:“那孩子也怪招人爱。只怪我和我家小二儿没那福气能和她做长久家人。对了,我前些日听说,她嫁了你们家王姓表哥?怎悄无动静地便把婚事办了?我倒真想亲自与她再会个面儿,补送上点贺礼,往后才好安心。老大媳妇儿,你们既是亲姐妹,可否代我传个话?”
屋子里静了,静得简直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了。
初念压住怦怦心跳,道:“娘一番好意,我自会传达。那桩婚事,我听我母亲也提起过几句,说她是归宗再嫁,自然不兴排场。且我表哥家中也逢了大变故,正要送舅舅回山西老家。当时两家人商量后,便紧赶着把事情办了,一顶花轿抬过去也就完了。下回不知道何时才能回京。到时候,必定叫她来拜谢娘心意。”
廖氏盯着初念,摇头笑道:“可怎么就这么不巧……”
“老大媳妇,你这心意到了,晓得人家如今过得也好,若照我说,便再好不过了。往后能不能再得见,那便瞧缘分了。不是我偏袒我这孙媳妇。她刚进门,脸皮正生嫩,懂个什么?你这么追着说些和她无关陈谷子烂芝麻事,若吓到她了,我可饶不了你!”
一直抱着果儿坐一块儿司国太忽然出声,半笑半责,廖氏一怔,边上董氏立刻呵呵笑道:“可不是么,老太太说就是我想说。不过大侄媳你也别怕,你家这位婆婆,可是出了名面冷心软。心里疼你疼得紧,她面上也是不露半分。往后你就晓得了。”
一屋子女人都笑了起来,廖氏也陪着笑,神情略有些尴尬。
初念看了眼司国太,见她正笑眯眯搂着果儿不知道说什么,并未看向自己。
“都散了吧,我这老骨头坐不了一会儿就乏了——”
众人再说了会话,司国太面露疲色,这么道了一句。大家伙儿忙扶了她送到慎德院前,这才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络绎散去。
初念牵了果儿手站甬道上,朝廖氏道别。廖氏恍若未闻,仍直勾勾地盯着她。初念被她看得正后背起了丝儿凉意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熟悉脚步声。心微微一跳,回过头去,见果然是徐若麟过来了。
“哟,大侄子,刚和说着呢,果然被我料中。才这么会儿功夫,你就耐不住要来接你媳妇了!”董氏笑嘻嘻打趣。
徐若麟到了近前,对着廖氏微微点头,招呼了声,这才朝董氏笑道:“不是从皇上那里得了几天假吗?趁还空,我和我媳妇儿好好处几天。婶娘你不会不应吧?”
“应,怎么敢不应!”
董氏和一帮子妇人哈哈大笑,将初念推到了徐若麟身边,这才咯咯笑着,指着他俩背影议论不停。
徐若麟牵住果儿左手,看了眼正牵她右手初念。见她低头,眼睛盯着面前地。笑了下,道:“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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