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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地段,没商圈没产业,更没有教育资源,死气沉沉的,连个房产中介都少之又少,却硬是被蒋沐凡给淘到了一个一楼的小平房。
那小平房也是从前一个国企单位的房子,都快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年岁再加加油,能赶上蒋沐凡的。
人家那家属院其实是几栋五层高的小多层组成起来的,那平房也就只有短短一排,不知道为什么盖了几间那玩意儿,刘伟头一次去的时候,还以为那是给谁家的仓库呢。
那排平房一门一户,就一个开间,有独立卫浴,却没独立厨房,总共不到三十平的样子,又潮又小,人进去了都想捂鼻子。
但奈何人家真是便宜,一个月真就五百块,按蒋沐凡那家底,一口气住半年没什么问题。
房子头一回看回来,刘伟都想给蒋沐凡狠狠竖个大拇指,着实是佩服他是怎么能在这个硕大的永宁市里找到这么个破地方的。
起初刘伟回来给蒋沐凡做了好几个小时的工作,让他要么继续找个能住人的,要么就还留在自己这里,那地方不得老鼠蟑螂横行啊,咋不咋他蒋沐凡在永宁又不是无依无靠,到底是有个叫刘伟的朋友在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自己兄弟窝到那个地方去。
可蒋沐凡似乎是满意到不行,并且去意已决的样子。
他是一句刘伟的话也没听进去,最后还要补一句,住在这种老人窝里,总比住在那些棚户区里强吧?
这地方除了爷爷奶奶以外,几乎见不到什么外人,那同等价位的棚户区房子可就说不来了,黄赌毒那估计是应有尽有,保不齐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把腰子噶了。
刘伟最后实在语塞,只能干哑着嗓子说一声好吧,人蒋沐凡确实也说的不无道理。
最后见蒋沐凡实在是劝不住,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样子,刘伟也就无法,只能任由蒋沐凡去了。
他们宿舍的这个老四儿,处了这么多年,什么脾性刘伟也是明白的,你越跟他犟,他就越要跟你顶着来,还不如干脆就按照他想要的来得了,别再把人逼出个好歹来。
刘伟琢磨着蒋沐凡现在住处是定下来了,日后生计又该是如何的时候,这蒋沐凡就又给他了一个惊喜,自己给自己找了份工作出来。
他这工作找的实在可笑,原本就住在老人窝里,现在赚个钱还要不厌其烦的往老人窝里钻。
蒋沐凡在刘伟的地方满打满算住了不到一个礼拜,之后很快就搬进他租的那个小平房里去了。
五千块钱拿出了一千五付了三个月的房租,又拿出了五百块买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什么床单被罩,牙刷牙缸之类,忙活了两天,就拎他那牛皮纸袋入住了。
入住的当天,蒋沐凡因体力不济,直接在那阴冷潮湿的床上闷了一下午的觉,接着第二天一早,就一瘸一拐的跑到人家社区服务中心去了。
蒋沐凡对于自己这个曾经站在云端,如今又跌落泥土的人生落差仿佛没什么太大感觉,去了社区就开始咨询起了自己的就业问题。
他是一份简历都不想投,拿着自己漂亮的获奖经历,还有实打实的永音毕业证,是一点都不想用在实处的,径直就打算听从政府的安排,看能不能给自己找个能吃饱饭的工作,别让他饿死就行。
哪怕是环卫工扫大街去他都不挑。
社区的人头一次见这么烂泥扶不上墙的年轻人,虽然看着身体是差了点,腿脚还不好,但最后一问,到底还是有一技之长的,谁都想不明白,怎么这么个只要咬咬牙努努力,就可能前程似锦的人,非要如此自甘堕落的一点儿都不乐意奋斗呢。
谁都想不明白,所以社区的人谁都不敢胡乱给蒋沐凡做工作上的推荐,生怕这是谁家达官显贵的贵公子,跟家里闹不愉快,出来体验生活的。
那要真让人出去扫大街去,到时候万一真被什么人追究下来了可还行?最后社区的人左思右想,歪打正着的忽然发觉,他们这一片的老年活动中心最近开了个合唱团,正好缺个钢琴伴奏。
那领队的老头儿成天用多媒体放伴奏,导致他们这个小团队一出去演出比赛,没有个钢琴伴奏总是觉得少了点排面。
于是社区的领头灵机一动,干脆把人就安排到那儿去,还算是个专业对口。
但没办法当正式工用,只是个兼职,按场次算,一次也给不了多少,只能付个一百块钱的,然后刚好他们社区活动中心最近还想开个老年钢琴班,蒋沐凡要是有兴趣,就可以过去一块儿把兼职老师的课带了。
根据他们其他科目的情况分析,正常排课是一周两节,也是课时费少的可怜,一节课八十。
蒋沐凡心里算了一算,一个礼拜给人弹琴加上课,一个月也能拿个一千来块钱呢,养活一个自己和房租,那简直是轻轻松松,自己剩下的那三千块钱都能当积蓄了。
这还哪里需要刘伟帮自己找活干啊,也用不着白晓天一天到晚的操心着给自己找学生带了,就这么招吧,钱少事儿也少,还离家近,可太适合这个咸鱼一样的自己了。
蒋沐凡二话不说,当机立断的就拍了板,从此就在老年圈里混迹了。
他一从刘伟的住处搬出来,刘伟就几乎隔三差五的要跑到这破地方来找蒋沐凡一趟。
他不放心,毕竟蒋沐凡是这样子。
然而蒋沐凡确定入职那天,刚好刘伟关了店就过来了,一听蒋沐凡的光明前途,直接两眼一黑,差点晕倒。
这永音学子千千万,虽然说是混到在社会上当牛马的是数不胜数,可这能混到蒋沐凡这济公地步的,那自古以来可真的是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