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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那些脑部受创的植物人不同,他无知无觉,听不到周围的一切动静,就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想出来,还是他有些出不来。
没有人叫他,贺薇看了蒋沐凡的样子就只会哭,医生护士在蒋沐凡跟前,也就是拍拍蒋沐凡的肩膀唤几声他的名字,但一时半会儿如果唤不醒的话,过来的医生护士也就走了,他们还有别的病人要看,蒋沐凡只是其中一个。
蒋沐凡第一天转进来的时候备受关注,但久而久之,精神科的人过来定了性之后,这个只有脸上是白净的男孩,就被慢慢的抛弃了。
他孤零零的呆在特护病房里,只用一根氧气管还有一瓶营养针吊着一条命,生命监测仪上的数据变得越来越稳定,没有跳跃,也没有寂静,就是均匀的起起伏伏,让人看着很安心,却又有些没有希望。
许多天了,除了贺薇和医生,没有人来看蒋沐凡。
不过蒋沐凡倒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人来看过自己,他甚至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更甚至于——他就快要忘了自己是为什么会坠入这个飘渺的幻境了。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死过一次,但究竟是怎么死的,蒋沐凡忘记了。
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就是一盏刺眼的灯光,直直的打在自己的面门之上,照的他发昏。
然后他的意识就在这巨大的光亮中,逐渐穿向了另一个世界,蒋沐凡不知这是真实还是虚幻,也不分不清这是重生还是穿越,他就是任由自己向那个时空中坠去,直到再次神思清明,睁开双眼的时候——
他一身轻松的坐在了一辆公交车上。
那是通往永宁音乐学院的公交车,他曾经上下学经常坐,尤其是在备考附中的时候,贺白还经常翘了他的晚自习过来接送自己。
蒋沐凡头脑昏沉,迷迷糊糊的左右转了转眼球,发现自己是一个倚靠在谁肩膀上的姿势。
不用抬头他就知道,这个是贺白的味道,是他身上独有的阳光味。
这味道让蒋沐凡闻的鼻子有点发酸,他靠在这肩膀上模模糊糊的思索着,此时此刻究竟是年月几何。
就在蒋沐凡的脑袋还未来得及动的时候,耳边便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跟自己道了一声:“别睡了,快到了。”
蒋沐凡吸了吸鼻子,这才坐起了身。
他看到了车窗外的世界,全是包着暖黄色的景象,一路上低低矮矮的建筑,窄窄的路面两侧是一排熟悉的樱花树,还未出花,就是普通的绿油油的模样。
这是在去学校的路上,蒋沐凡不由得入了戏,记忆越来越模糊,全然以为自己这个时候就是在备战附中,贺白这是在陪自己去杨鹤忠家上课去了。
“你又翘了你们班的延点啦?”
蒋沐凡扭头望了望那个年轻富有朝气的贺白,不以为然的问。
贺白身上是他们学校的校服,这人不论穿什么都是端端正正的模样,他把怀里的书包动了动,活动了活动被蒋沐凡枕了一路的肩膀,沉沉的说了一句:“那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