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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多些光（第1页）

私人秘书艾克曼

歌德的晚年是在一位名叫艾克曼的年轻人的陪伴下度过的，艾克曼作为歌德的私人秘书为他晚年的创作生活提供了莫大的帮助。

1823年6月10日是艾克曼与歌德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是歌德位于弗劳恩普兰的家。在艾克曼的记忆中歌德居所的门厅上用拉丁文写着“敬礼”的字样，整个房间的地板上都铺着厚重的地毯。房间里的陈设严肃而古朴，深红色的沙发、座椅和一架钢琴让房间里显得结构分明，墙上的挂画显示出主人的艺术修养。

艾克曼见到歌德时被他整洁的着装和庄严肃穆的表情弄得局促不安，不过，当歌德开口与他讲话时，他又觉得这位老者是那么随和、慈祥。艾克曼前来拜访歌德并不是来找工作的，而是在读了歌德的作品之后尝试创作了一些诗作，想要请歌德过目并帮助他联系可靠的出版商。歌德一见面便十分喜爱这位略显羞涩的年轻人，对他的请求也给予了最大的关注，很快便将他的作品介绍给了耶拿的出版商。

出于对歌德的崇敬和感激，当歌德要求艾克曼留下来做他的私人秘书时，他便愉快地答应了，此后，艾克曼一直以秘书和学生的双重身份守候在歌德身边，帮他处理一切力所能及的工作和生活中的各种事务。在与歌德相处的时间里，这位有心的年轻人总是乐于听取歌德对各种事情发表的观点，回家后再根据回忆将歌德说过的话记录在本子上。

成为歌德的门徒和私人秘书之后，艾克曼总是急于创作大篇幅的作品，希望可以在文学界占有一席之地。歌德却总是耐心地规劝他，让他从生活的直接体验中寻找素材，不要像席勒那样从抽象的概念出发，这样更加有利于写作技能的提高。歌德曾对艾克曼说：“不要觉得现实生活缺乏诗意。诗人的才能，正在于他有足够的智慧，能从常见的事物中找出引人入胜的一面。”

在向艾克曼传授写作技法的时候，歌德总是对他强调特殊和一般的辩证统一、文艺与自然的辩证统一。歌德告诉艾克曼，他认为诗人和艺术家都应该具有伟大而健全的人格和魄力，觉得一位艺术家凭借自己伟大的人格可以胜过自然。他说：“关键是在于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什么样的作品……谁要想创作伟大的作品，就必须提高自己的文化素质，才可能像希腊人那样，把猥琐的实际自然提高到他自己的精神的高度……”

歌德在临死前曾经要求艾克曼帮助编辑和出版他未完成的作品，而艾克曼在完成这最后的工作之后，又将自己记录的歌德的话编辑成册，以《歌德谈话录》命名出版。艾克曼自己的诗作和其他文学作品并没有得到读者的青睐，然而，这本《歌德谈话录》却让他名声远扬，一下子成为了文学界的名人。

在《歌德谈话录》中，艾克曼的记录表现了歌德对生活、文学、艺术、政治、自然、科学等诸多方面的见解。不过，因为是艾克曼随手记下的日常谈话，所以，这样随机的谈话使得书中有些内容难免自相矛盾。例如歌德曾经在多次谈话中提及自己对天才的看法，认为天才是超自然的天生的才能，不过，偶尔他也会发表与之相悖的观点，觉得天才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要想实现大事业，必须通过群众的集体力量。

针对这个观点，歌德用自己的创作生涯作为论据发表了如下观点：“我不应该把我的作品归功于自己的智慧，还应归功于我以外向我提供素材的成千上万的事情和人物。我所接触的人之中有蠢人也有聪明人，有心胸开阔的人也有心底狭隘的人，有儿童、青年，也有成年人，他们都把他们的思想和情感、生活方式和工作方式以及所积累的经验告诉了我。我要做的事，不过是伸手去收割旁人替我播种的庄稼而已。”

从《歌德谈话录》细节上的自相矛盾可以看出，老年歌德的思维仍然处在不断跳跃的状态中，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将思想禁锢在约定俗成的框架中。这种思维的活跃也确保了他在晚年的创作动力，使得他直到离世时的作品都充满了活力。幸好有艾克曼这样有着敏锐洞察力的私人秘书，才使得歌德晚年的生活状态能够活生生地呈现在读者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