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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昭拊掌:“好!既如此,那第二件差事,便更加简单了。”她站起身来,缓缓道,“阿九公子,我要你四肢不触地而腾挪三丈。十八公子,你便一丈之内使出三招不同类的功夫,且不可中断,如何?”
程不渔与沈璟彦交换了一下眼神,也已将陆昭昭的用意看穿。这陆昭昭,此番吩咐的差事,嘴上说得轻巧,实则颇有难度,看来是想试探一番他二人的功法底细。
彼此会意,思忖片刻,二人异口同声道:“我做不到。”
陆昭昭却冷笑一声,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睨着他二人,眼底划过一丝讥讽,沉声道:“做不到么?那岂不是太无趣。我陆昭昭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可不是让你们在这里给我打太极的!”
她死死盯着他二人,忽然顿了顿,莞尔展颜,柔声笑道,“不如这样,你二人若是谁做不到,我便杀了另一个人!如此,倒是趣味得多了。”
沈璟彦心头一惊,道:“坞主,规则你一早便交代过,怎能擅改,言而无信?”
陆昭昭却抬高了声音:“金狐山二十八坞是我的,这坞里每一棵树的位置,每一条规则的字,都是我定的!我想让你二人离去,而你二人却一心想要留下。怎么,你二人不按规矩办事,我陆昭昭也得严于律已么?”
程不渔与沈璟彦一阵哑然无语。门口那两个汉子的影子巍然不动,像两座山一般伫立,而屋外来来往往的人则将这宅子围得水泄不通。
“二位,请吧!”陆昭昭将手一扬,靠在座上,以手支颐,似笑非笑。
程不渔心中苦笑。
他蹙眉走上前去,望着面前三丈空地,眼睫不住抖动着。他来时并未带着玉竹截棍,只因怕暴露了身份;而如今,他却正需要一根棍子,来保住沈璟彦的性命。
他脑中思绪一闪而过,将眼神飘忽一扫,一跃而起,抓住一旁的灯杆,自膝间一折,“咔嚓”一声脆响,一根光秃秃的木棍便攥在了他手里。
他瞪着陆昭昭,又瞧了瞧面色从容如常的沈璟彦,心下一横,朗声道:“既如此,那在下便班门弄斧了!”
说罢,他自脚尖一点,已如青鸟一般凌空而起,木棍自身侧轻轻一撑,便飘飘然腾去一丈远。
眼见着便要落地之时,他突然以棍为支,身形斜倚其上,悠悠然斜挂棍身,轻轻一旋,将身一抬,木棍忽又离地,似毫无半分重量,自空中扫出一道圆滑的弧线,如此,便又是一丈远的距离。
沈璟彦斜睨着陆昭昭,观察着她的面色。而陆昭昭则眼睛微眯,死死盯着程不渔,手情不自禁攥紧了桌上的长剑,樱唇紧抿,面上的肌肉不住抽动着。
是丐帮的棍法。此人究竟是谁?又有何目的?
却见程不渔将要落地之时,那木棍竟然缓缓倾斜,而程不渔一手攥着棍身,一脚踏着棍尾,另一只脚则微微抬起,膝盖微曲,这木棍就这样斜斜地歪立在原地,纹丝不动,毫无半分坠倒之势。
他这样顿在原地,忽而将身运力一旋,那木棍竟又兀自腾空而起,于空中翻飞,棍影缭乱,宛如游龙戏珠,再落地时,已在三丈开外,呈稳稳立棍之势。
这过程间,莫说是他的四肢,就是他的一片衣袂,也没碰到地面一丝一毫。
他自棍上落下,将棍儿掷到沈璟彦手中,抱拳道:“坞主,在下已班门弄斧完了。这位十八公子,已经性命无虞了吧?”
陆昭昭咬牙,缓缓起身道:“好,你很好。丐帮飞棍十六式,你方才便已使出了五式。你到底是谁,到底来我二十八坞,要做什么?”
“在下只是丐帮弟子,这飞棍十六式,又不是什么独门绝学!稍刻苦些,都能掌握的。”程不渔漫不经心道。
“你少在这里给我装蒜!最后那式飞花掠影,能参透者,百中无一,而你却使得出神入化!”
还不等程不渔狡辩,陆昭昭将头一转,盯着沈璟彦,厉声道:“该你了!让我看看,你又是哪路的功夫!”
沈璟彦眉心微微一震,似在思索。
程不渔苦笑道:“好兄弟,我这条命,可就在你手里了。”
沈璟彦只“嗯”了一声。他缓缓来到屋中央,望着手中的棍子,沉吟良久,一动不动,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陆昭昭和程不渔疑惑之时,他却忽然目光一凛,将棍一扬,整个人如箭一般向陆昭昭飞蹿过去。
他虽使得是棍子,可那棍子他却当做枪一般,一棍回转,双臂提起,径直刺向陆昭昭面门。
陆昭昭大惊,急忙提剑而起,“铮”地一声,龙吟未绝,剑已出手,霎时间紫衣轻旋,白衣招展,杀机毕现。只听“咣当”一声,那木棍竟自被陆昭昭一剑劈断。
沈璟彦依然面不改色,双手各自擎着半截棍子,如舞双枪,势沉如山。
陆昭昭的剑法极为凌厉,可那棍子却突然一沉,自跌落在地,如此虚晃一招罢,白袖一拂,沈璟彦竟一掌切来,这一丈如刀般凌锐,陆昭昭忽而闪身一躲,面前的桌案竟在他这一掌之下裂成两半。
还未等陆昭昭抬头,沈璟彦便已双臂环合,内力震动,身前气浪汹涌而起,自他双臂见呼出,陆昭昭大骇,立即提剑震气,两气相撞,“咔嚓”一声,二人身后的窗棂尽碎,就连三丈外立着的程不渔的衣袍也跟着翻飞。
门外两个大汉破门而入,大吼一声:“坞主!您没事吧!”
沈璟彦忽然放下了手臂,深吸两口气,巍自不动了。
陆昭昭的嘴唇不住颤动着。她仍是提着剑,双眼狠狠瞪向那两个大汉,怒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