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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不是的!!”
景文帝连连摇头,陈年往事翻起,接连的刺激让他有些神志不清,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谢昀的脸庞。
像,太像了。
跟瑶华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他的瞳孔紧缩,流下几滴浑浊的泪水,伸手想要抚摸一次谢昀的脸颊,却被他侧身躲过,手落了空。
景文帝的神色恢复了一点,似在忏悔:“朕,确实对不起你母妃。但是毒,不是朕下的。”
谢昀讥讽一声:“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吗?是怕九泉之下无脸面对我的母妃和先皇吗?”
景文帝的手垂了下来,头上的束发不知何时散落开了,零碎的发丝凌乱不堪。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这段时间每天都会梦魇。
梦里,瑶华泣着血泪质问他。
还有先皇,对他怒目圆睁,斥责他背信弃义,日后死也不得入皇陵。
每每醒来,他的身后都会涔出一身冷汗。
是他违背了承诺,所以他们来向他索命了。
“你如此聪慧,怎么会猜不出来。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朕当时若想对一个孩童出手,你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景文帝嘴唇嗫嚅几下,还是说出了口。
“是慧嫔。她之前和你母妃住在一个宫殿,见她得宠便心生怨忿。你出生后没多久,你母妃便去了。她以为可以利用你来博些宠爱,却不曾想朕压根不希望你活在世上。”
景文帝看着谢昀不敢置信的脸庞,叹了口气继续道:“她后来琢磨出些门道,便开始给你的饮食中搀些无关紧要的药粉,吃了只会让人病弱。朕。。。。。。也默许了。”
“再后来,她觉得她可以借你来做文章,让朕多加关注到她,便越发疯狂起来。起初是些令人发痒的药物,后来,就是能令人变得癫狂上瘾的东西,再慢慢的,便是蚀骨的毒药。。。。。。日积月累,能让人变成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也许是后来她良心发现,亦或许是觉得怎么样朕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她便歇了这个心思,真心待你好起来。”
景文帝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你相信朕!朕怎么可能让瑶华唯一的孩子真的去死呢!”
谢昀只觉得大脑阵阵轰鸣,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
他从头到脚,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冰冷的水。
所以,就连皇宫里唯一那么一点点的温暖,都是假的吗?
景文帝见他没有反应,胸口郁结,一股气上不来,拼命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你要这皇位,便给你。反正龙影卫在你手里,太子和老三。。。。。。”
他沉默片刻,抬首:“我们上一辈的恩怨纠葛,他们两个不知情,你放他们一马。”
“不知情?”谢昀蓦地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刚才讥讽的模样,“你敢说他们不知情?”
“我母妃到底怎么死的,想必你也清楚,皇后娘娘怕是难辞其咎!还有我舅舅他们呢?若不是他们联合外戚将情报透露给敌军,茶卡湖一战他们怎么会惨死?通敌叛国,这个罪名还不够吗?”
景文帝的嘴唇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双手无声地垂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