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离兴致缺缺地问:“什么?”
“朕啊,赏他做太子妃,你意下如?”
很早的时候起,弘兴帝就有意立他为太子,但薛放离始终什么兴趣。
即使这个位子许多人趋之若鹜,即使这个位子他唾手可得,于薛放离而言并无太多意义,毕竟就连他存活于世,也毫无意义,只出于心中的恨意。
——太多人不想让他活下来,那么他偏活下来。
直江倦出现。
少年了副菩萨心肠,薛放离过去那些年的仇怨与苦难,也被赋予了新的意义——让少年心软、让少年心疼,让少年再多疼一疼自己,再多眷恋一些自己。
从他第一次以作挟,骗得少年心软,哄得少年满目爱怜,薛放离就已经与过去和解了。
他不再耿耿于怀,他不再沉湎于那无穷无尽的苦痛与厌恶之中,他想的只有少年,满心满眼只有少年。
他甚至庆幸于这些苦难足够多。
唯一不满的,少年胆子太小,怕得太多。
他总在害怕。
薛放离动了心,有了顾忌,可少年不该有任顾虑。
他就该无忧无虑、无畏无惧。
薛放离有开腔,在长久的沉默中,弘兴帝始终盯他。
他会收下吧?
为了他这王妃。
也许吧。
弘兴帝闭了闭眼睛。
“不错。”
下一秒,薛放离平淡地吐出两个字。
刻的情景,弘兴帝已经设想过许多遍,可当真有再被厌恶地回绝,他还失了态,老泪纵横。
“好、好、好。”
弘兴帝连说三个“好”字,嘴唇动了动,心中感慨万千,却只说了一句话,“朕对不起你……”
薛放离神色不变,“父皇,太子之位,遂了你的愿,儿臣也有一事相求。”
弘兴帝忙:“你说。”
底上了年纪,乘上了轿子,皇太后只觉得乏得很,头也痛得厉害,大宫女轻手轻脚地走来,替她按揉太阳穴。
轿子一路摇摇晃晃,皇太后撑脸,眼皮子一垂,就睡了,后方忽而传来一阵呼喊。
“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
汪总管嗓音又尖又细,他提一盏灯笼,小跑过来,皇太后被惊醒,听出汪总管的声音,她忙让人停下轿子。
“太后娘娘,陛下见您。”
皇太后一阵怔忪,而后惊喜:“皇儿见哀家?”
大宫女一听,喜笑颜开:“太后娘娘,好事呀!”
先前的乏倦一扫而空,皇太后笑容满面,“快回去,回养心殿,皇儿见哀家。”
抬轿的宫人“哎”了一声,连忙回转,匆匆忙忙地原路返回,汪总管提灯笼,倒也急跟上,只叹了口气,面上却无毫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