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陈微远的质问,叶云澜只漠然道。
“陈微远,你对我种下移情咒,自与你结契后已经两百多年,你当真以为丝毫都没有发觉?”
当年他在天宗三千长阶外被陈微远所救下,被其带回陈族养伤,在此期间,他因为对方的温柔照料而对其动情。又过三年,他答应与陈微远结契。
一切都水到渠成没有破绽,仿佛天经地义便该如此发生。
他成为了陈微远的道侣,会为了对方的喜悦而喜悦,为了对方的忧愁而忧愁,会在白日为对方烹茶煮酒闲谈解闷,夜中在大雪纷飞里等待对方归家。
因为之前救命恩情,他总是很听陈微远的话,事事顺从对方。
他未觉异常。
沉溺于虚妄爱欲之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确确实实把陈族当成了自己的家。
直到陈微远将他送入魔门,他睁开眼,望见魔尊那张无比狰狞鬼面。
如惊雷入梦。过往美好的梦境轰然破碎,他又成了当年被遗落在狂风骤雨之中孤身一人的自己。
魔尊将他从箱中抱起,占有了他,问他为何哭泣。
他不说话。
对方便吻干他眼睫上的泪水。
脸上的面具已被摘下,男人的指尖抚摸过他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哑声对他说:“别哭。”
“你的道侣既然已经把你抛弃,你还念着他做什么。”
“跟着本尊,乖乖地,”男人俯身靠近他,低哑道,“让本尊疼你。”
之后对方果如所言,对他极好。
可他依然忘不了陈微远。
像中了成瘾的毒,每夜梦中思念对方,难以成眠。
这不应当。
陈微远已经如此待他,他们之间当已陌路。
他为何还会对那人产生思念?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
当陈微远来魔宫见他的时候,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澎湃的、席卷而上、难以遏制的爱欲。
为何如此。
他想不明白。
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东西?
过去经年,他一直都在思考。
他与魔尊同住中洲,而魔尊远去之后,他一个人走入人世,避开与陈微远见面,流落西洲,折转南疆,远渡平样,足迹遍布五洲四海。
直到他踏遍人世,入佛堂,刺入七针。
世间上有两大古寺,传承久远。
一为负生寺,坐落西洲,有号称能够镇压一切的浮屠塔。二为浮空寺,踪迹缥缈,有收集天下秘法的镜空阁。
“浮屠塔下镇万魔,镜空阁中数天经。”乃世人对这两座古寺的评语。
他在浮空寺之中受戒,已算半个浮空寺弟子。主持浮空寺的大师允他入镜空阁中停留十日。
彼时他已经剑道大乘,世上大多数秘法对他而言都已无太大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