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东西慢慢地从被子里溜下来,一步步地朝着李光荣逼近,声音如诉如泣,“光荣,你不是说过你会跟我过一辈子吗?你不是和我父母保证过,要好好照顾我吗?可后来呢?你手里才有点小钱,就开始在外面勾搭野女人……活活地气死我爸。这些年来,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李光荣已经退到落地窗前,身后是密封的玻璃墙,退无可退。他顺手抓起华丽的落地窗帘,遮挡着自己,仿佛这样恐惧就能少一些。
赵芝香却在他的旁边坐下了,那双冰冷又满是腐臭的手慢慢地攀上了他颤抖的身体,继续幽幽地说:“睡在你身边的人本来是我,那些女人凭什么能挤上来?你又凭什么能过得这么舒坦,而我们只能地阴曹地府里受苦?光荣,阴间好苦好苦呀,你陪多一起去吧,光荣,光荣……”
“不,不……”李光荣终是吓得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赵芝香见他半天没动静,说了句:“这么怂,真没意思。”说罢,摇了摇头,身体慢慢地变成了山猫的模样。
程小花拍了拍山猫的肩膀,夸道:“不错不错。想不到你这演戏的天份还真不错。”
早些年,李光荣因家境穷,不甘过苦日子。进了城后,认识了城里的姑娘赵芝香。在他刻意卖好,并且主动提出当上门女婿的情况下,打动了赵芝香。
婚后没多年,李光荣却因为攀上了黑道的关系,做了几件违法的勾当,渐渐地发达了起来。有了钱之后,他就开始夜不归宿,不是胡吃海喝,就是勾三搭四。一次喝多了酒,居然还把女人领到家里胡混,被他老丈人捉奸在床。李光荣不但不觉理亏,还和老丈人吵了起来。老丈人当场就被气得心脏病发,不久就去世了。
老丈人死了,李光荣更加肆无忌惮。赵芝香是个性格软弱的女人,吵不过、打不过,又忍不下这口气。一气之下,就跳了楼。
程小花晚上心血来潮,就让景殊给查了下李光荣旧帐,不查还好,一查真是将她气得够呛。
世间的恶人虽多,可大多数的恶人,总也有好的一面。但这李光荣,真就是坏透了。
赵芝香当然也就早入了地府,程小花也不可能再将她重新唤回阳世。于是便让山猫弄出这些事来吓一吓他。
山猫吓唬完了李光荣,一脸兴奋地问程小花:“小花姐,这么坏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这回你总该让我吃了他吧?”
“吃他?”程小花冷笑一声:“这样的人,一口吞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了。他会有恶报的,等着看!”
李光荣是被冻醒的。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他光着个身体还倚在窗边。
这时,床上有个女人娇嗔了一声,忽然笑了起来:“老公,你怎么睡到那里去了?”
李光荣四下看了看,见房间里有光线通透,一切并无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方才拽着窗帘慢慢地站了起来,嘴里喃喃说:“是场梦啊。呼,还好只是梦。吓死老子了!”
李光荣打了个寒战,走到床边正想拿件衣服披披,不期脚下似踩了什么,低头一看,却是他的手机。电已经被耗光,屏幕上的裂痕异常地醒目。李光荣心底陡然冒出一股寒意,喃喃地说:“芝香,别缠我……我找人给你超渡、给你送钱,送很多很多的钱……”
李光荣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尤其懂得规避风险。比如他这家电话营销公司,为了避人耳目,仓库和话务中心都是分开而设的。
仓库的地点是在五里开外的一处普通的小区里,租了个大套房,用于放货、发货。平常关门闭户,并不显眼。只有晚上发货的时候,员工才会将打包好的东西,转运到另一处小区里,然后再交由快递员。如此一来,连快递员都不知道他们的仓库们位置。免得客户发现货不对的时候,顺着快递公司找上门来。
并且为了不被人察觉,便是仓库的主管人,也是找了李光荣本家的亲戚来做。就连电话营销那边的经理,都不知道仓库具体的位置在哪里。
只有李光荣,隔一断时间会亲自来视查一番。
今天,他刚视查完后,正准备召集仓库的几个员工开个小会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有员工跑过去,凑在猫眼前看了看,见是物业上的人,还以为对方是来收物业费的。哪知,刚一打开门,就冲进了十几名身着工商制服的人员。想再关门,也根本来不及了。非但是工商,连省电视台、市电视台的各路记者也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消息,扛着“□□”、“短炮”冲进现场,抓拍第一手资料。
李光荣都蒙了,这里这么隐蔽,怎么就会被发现的?
他不知道的是,程小花一直派了山猫跟踪着他。等到他来仓库的时候,就立马将这里举报了。为了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甚至连各家电视台都通知了。就算你真有后台,捅到电视台了,看谁还敢包庇?
仓库这边一被查,顺藤摸瓜,将李光荣在全国的12家分点都一窝端了。事情弄得很大,连未央电视台都当成案例,制成了专题片,在第二年的3月15号面向全国人民播放。
其实李光荣所谓的后台也不过只是各别地方上的小领导,平常收点好处,对他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摊上大事了,自保都来不及,谁还管他?
李大荣啷铛入狱,各处电话营销中心的经理等主要领导也依法被追究刑事责任。
顾小塘他们工作的地方自然也被查封了,好在他们上个月的工资在事发前正好都发放了。不过所有的基层员工都不例外地被带到警局问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