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花在那家电话营销公司呆了10天,终于有机会见到了这家公司的老板。
这是个45岁左右的男人,名叫李光荣。他的脖子上、手腕上皆挂着一指粗的金链子,穿着一身休闲西装。乍一看,那面带微笑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和善,可目光不经意流露出狡诈之色,显出他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老板来了,当然少不得将所有话务员全召集在一起鼓舞下士气。末了还宣布,“今晚公司聚餐,在隔壁街的大酒楼里我订好包厢了,所有人都要参加!”
这家公司的话务员出身都很低,平常最多和朋友在路边的小馆子吃一吃。大饭店的聚餐,基本没有什么机会吃到。因此听说有聚餐,大多显得很高兴。
然而比较让人无语的是,即使是公司聚餐的这一天,他们依然要打电话打到晚上7点下班。
经理还一边视查,一边高声说:“老板请客,是对大家的器重,也是公司给予的福利。大家要怀着感恩的心,好好工作!”
旁边,顾小塘悄悄地对程小花说:“听说这个老板很厉害,以前是混黑道的。后来转型开公司了,在全国有好几家电话营销中心。我这里还算规模小的呢。”
程小花冷笑:“难怪金链子戴得那么粗。像这样的人,以后去了阴间,就该换上比那更粗的铁链子了。”
不是正常途径得来的钱财,积攒的越多,相对应的将来要承担的恶果也就越大。
程小花灵眸一闪,忽地微微一笑:不是说找不到仓库的所在位置吗?
聚餐的氛围很好,老板挨桌敬酒,桌上的菜更是如流水一般不停是往上摆。
对于这些员工们来说,老板来不来敬酒,并不重要,菜品多又好吃才是关键。一个个都吃得心满意足,打着饱嗝散场离去。
只余下李光荣老板、经理、主管,还有各组的小组长们还在一起喝酒畅谈人生。尤其是那李老板,举着酒杯志得意满地说:“跟着我干,保管你们都能赠到大钱!”
一直等到了晚上11点,李光荣才摇摇晃晃地坐自己的车。正要发动引擎,忽然想起自己喝高了,嘿嘿一笑,摸出手机叫了个代驾——人生这么好,他才舍不得拿生命却冒险。
因为有代驾,他就放心地倚在后座上眯着眼睛休息。想到今年已经赚了不少的钱,李光荣忍不住裂开嘴笑了笑。伸手想摸一摸手机,哪成想却摸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惊得他急忙缩回了手,定睛看去,只见旁边的座椅上空空荡荡的,并没有其他东西。难道是喝多的幻觉?
车子很快驶到了近效的一处别墅区。
李光荣原不是本市人,他年轻时娶的老婆倒是望江本市人,招他做了个上门女婿。后来李光荣发迹了,在外省也置了不少的房产,不过因他最喜欢望江市的环境,把家定在了这里。
一回到家,就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迎上来,亲昵地掺着他,用极为讨好地声音问他要不要吃解酒茶。
李光荣在女人挺桥翘的鼻梁上刮了下,笑嘻嘻地说:“我不吃茶,吃你!”
“讨厌,你坏死了!”
一翻云雨之后,李光荣疲劳地睡了。
他的肾不太好,夜里总要起一两次夜,大约是临近凌晨两点的时候,他又被一泡尿给憋醒,赤着有些肥胖的身体,迷迷糊糊地往卫生间走去。
一泡尿撒完,他又回到了床上,钻进被子里,习惯性地想伸手揽住了娇妻的身体,哪知一伸手,摸到的却是个又冰又硬的东西。鼻尖仿佛还能嗅到一股烂肉的味道,让他的胃里忍不住直犯恶心。
李光荣吓了一大跳,跳下床按了房灯的开关,可是无论怎么按,电灯就是不亮。他的卧室装修的很豪华,大灯、射灯、床头小灯,大大小小加一起有十几个灯,却没一盏能按得亮。
难道是停电了吗?
还好,还好他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等他手忙脚乱地按亮了手机的电筒功能,光线照到床上的时候,顿时吓得他手机都拿不稳“咚”得一声摔在木地板上。他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手机的光还未灭,射出一道直线一直投到到精美的水晶吊灯上。
床上的人动了动,慢慢地坐起了身体。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挂下来,垂住了面容。它慢慢地伸出了手,手指纤长,可是上头的肉都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弱微的光线下,依稀还能看到有白色的虫子在蠕动着。它的声音,飘渺而阴冷,“光荣,你坐在地上干嘛?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来,我拉你起来!”
说话间,那只腐烂生蛆的手慢慢地朝他伸来,仿佛真的要拉他起来。
“你,你是赵芝香……”李光荣认出来了,却更加害怕,他跌跌撞撞地爬开,嘴里喊道:“赵芝香,不是我害你的!是你自己想不开跑去跳楼,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