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娘对于梁国夫人的转变瞠目结舌,这个老妇先前还一脸跋扈,可转眼间竟在宁晟的面前说说笑笑起来,这简直……
可梁国夫人既然问起,加之她又是长辈,李十娘不好不答,只好微垂着头,状似羞怯道:“劳梁国夫人记挂十娘,十娘现尚未婚配。”
梁国夫人闻言‘啊呀’一声,便拉过她的手道:“我瞧着十娘的模样怕也有十七八岁了,当年我家婉娘可是十五岁及笈后便嫁到了东阳侯府。你这样子可不成,等一会儿我事情谈完,便与亲家母好好的说说,务必要为你结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
李十娘面色尴尬,宁晟自然也听得懂梁国夫人话中的深意。但眼下梁国夫人既然要借此敲打李十娘,他便只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任由梁国夫人在此说道。
梁国夫人见宁晟不为所动,神色镇定,不由满意了几分,随后目光落在宁晟旁边的宁玖身上,叹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还是先进去吧!”言罢,她又拍了拍李十娘的手,笑道:“十娘,这事儿老身便放在心上了,你也莫与我见外,若有需要帮助的,只管知会我便是。”
李十娘面上尴尬之色更浓,但对于梁国夫人的一脸笑意,她只好硬着头皮应声。
众人进了正殿之后,梁国夫人便问起了此次宁玖出家为女道士的缘由,大有他们不说清楚此事,她便不依不休之势。
梁国夫人年岁大了,平日里又极是疼宠宁玖,若让她知道甘泉行宫秋狩时发生的事,万一气出个好歹,那便麻烦了。所以对于这事儿,对于梁国夫人并不能说实话。
宁玖将事先编好的一番说辞说与了梁国夫人听。
宁玖说自己并不中意太子,之前之所以答应太子求婚,乃是圣上下旨迫不得已的事情。
如今圣上身子出了问题,正好有这样一个可以解除婚约的机会,她自是求之不得。
宁玖又向梁国夫人言明如今朝中局势动荡,十分不明,她并不想让东阳侯府和辅国大将军府,因为她的关系而过早站队。东阳侯府和辅国大将军府世代忠良,一心为天子效力,届时谁登上帝位便效忠于谁。
梁国夫人心中虽仍有疑虑,但宁玖的这番解释却让她的心安稳了许多。见宁玖神色无异,她终是打消了心头的怀疑。
此事解决完毕,梁国夫人便将宁玖拉到一边,说是有话单独与她相商。
宁玖答应,向宁晟等点了点头,去梁国夫人去了偏殿。
梁国夫人坐在一张铺了簟席上设锦绣褥子的坐塌上,宁玖则是坐在她的身侧。她双手拉过宁玖的手,看着她道:“六娘,以前你还小,有些事情我不便与你说。再过不久你便要及笄。你从小没有娘亲,很多事情也只好由外祖母与你说说了。方才廊下的那个李十娘,想必你也看到了,她与你母亲婉娘有三分相似……”
方才宁玖隔得远,并没有听清楚梁国夫人与李十娘的谈话,但她梁国夫人对李十娘的不喜态度也让她有些不解。
眼下听梁国夫人这样一说,心中顿时了然。
原来如此,这李氏兄妹二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加之这李十娘的长相……
宁玖想不以恶意揣度李氏与郑氏的心思都难。
宁玖启唇道:“外祖母的意思是这李十娘没安好心。”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梁国夫人面露欣慰,她就知道六娘能够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道:“那李十娘,方才外祖母已然试探过,的确是个不安好心的。不过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若是背后没人撑腰,哪里敢起这份心思?”
梁国夫人眸光一沉,浅褐色的眸中绽放出丝丝利芒。
宁玖点头道:“外祖母,我知道了。李十娘这事儿必然是李氏与郑氏在背后指使的。”
梁国夫人点了点宁玖的鼻头,笑道:“聪明!”
然后又道:“六娘,当年我一直都以为是你阿爷负了婉娘,所以这么多年来都对此事耿耿于怀,直到安平郡主的丑事抖了出来,我才知……他也是个憋屈的,这么多年来我们全都被安平蒙在了鼓里。当年你阿爷也是……被陷害的。”
宁晟早年在辅国大将军府学艺,年轻时生得俊美风流,梁国夫人也曾很是喜爱他的,但后来孟婉尸骨未寒宁晟便与安平郡主发生了那事,此事对她的打击太深,她由此便对宁晟心中存了厌恶。如今事情真相大白后,想起以往种种,她倒是觉得心中生出几分愧疚。
宁玖拍了拍梁国夫人的手道:“外祖母不必介怀,阿爷并未怪过你什么。”
梁国夫人闻言握住宁玖的手道:“你阿爷若要续弦,我们也不会说什么,不过唯有一点。”她神色微凝,语气坚定,“那个李十娘,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梁国夫人一想到李十娘挂着那张与她小女儿有三分相似的脸坐上将军夫人的位置,便没由来一阵恶心。
宁玖点头,“外祖母放心,六娘知晓的,这事儿必然不会让李氏与郑氏得逞。”
梁国夫人点头,拉着宁玖又道了些家常话,直到天色渐变,梁国夫人才动身回府。
宁玖将梁国夫人送出东阳侯府后,神色立时一变,唇角勾出了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