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过,就将人捞出来了。”
“反正我这么风流,向东宫讨一个女人罢了,还能叫他们降低防备,何乐而不为。”
陆温轻咳一声,打趣道:“娇花美眷在侧,殿下真是好福气。”
此话一出,宋兰亭却是浑身一滞,抬起眼,眸底愈发晦涩:
“狸儿觉得,这是福气?”
她往日聪慧无比,一语能噎死旁人,听了这话,怔了怔,唇齿翕动好一阵儿,也没说出一句话。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硬着头皮,将那一人可卧的软榻拾掇了出来,道:
“殿下……先安寝吧。”
“狸儿睡吧,我守着狸儿。”
房间并不算大,屋中陈设也相当简单,只有一张卧榻,一张书案,一扇彩屏,书案上摆了纸笔,书案下有两张蒲团。
墙角的书架中,摆满了茶罐儿与画卷,应只是闲来无事,饮茶画画的茶室。
时光如梭,夜幕深沉,明月高悬,星光缀缀。
因房中仅有一榻,宋兰亭一直端坐在书案前的蒲团上,背对着她,不知在画些什么。
陆温坐了多时,实在是难以入眠,便赤着足,散着发,为他斟了一杯茶水,轻轻放到了书案边。
宋兰亭回过头,一双幽邃深沉的眸子里,恰好映入她那柔润亮泽的一双鹿眸,与那妖娆可胜万物的瀑泄青丝。
宋兰亭怔了怔,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其带入怀中,俯身过去。
却只是极轻柔的,嫣红的唇瓣触了触她的额头,如一瞬即化的轻雪。
陆温咬了咬唇,却只能一语不发,任他施为。
她将自己当作宋兰亭的奴婢,若他有所需要,她甚至可以解衣相迎,她不会觉得难堪,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若无他,自己还是在揽月阁中,做着皮肉买卖的一滩烂泥。
只是,她不能骗他,她待他,是珍重,是敬爱,是感激,唯独……
她的眉头倏然舒展开来,纤纤素手绕到他的身后,取下了他的竹簪,任由长发倾泄而下。
她搂住他的颈,面庞却似羞涩,埋入他的颈窝,柔声呢喃。
“殿……殿下……”
宋兰亭早已难耐,却仍旧目光温柔,凝视着她:“但是狸儿的心,并不在我这里。”
陆温鼻尖一酸,低下头,嗓音微微有些哽咽:“可狸儿,从一开始,便是殿下的奴婢……生死不悔,绝不背叛。”
“我不要你做奴婢,我要你……”他捧起她的脸,眸中溢满柔意的星光,“做我的妻子,此生唯一的妻子。”
陆温摇摇头:“狸儿……什么都可以交付给殿下,只有……”
只有……心,不可以。
他羽睫轻颤,默了半晌,将她放开,坐回了书案前。
哪怕自己欲血奔涌,情至深处,只要一个吻,便可悄然而醉,可他几次望向她的深眸,那幽离明眸之中,藏得是数尺之距。
他不希望,她是因为怜悯,或者因为这并不对等的关系,才接受他的爱意。
毕竟,是他先放弃了她,她才会……才会沦落为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