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没交到蓝歌手里,就落在地上,被席云峥一脚踩了上去,狠狠碾过,似乎他要毁掉属于蓝歌的一切美好。
席宴青却是不敢再反抗,他担心他们的争吵声影响到蓝歌,蓝歌的神情真的不对劲。
二人就这么一路拉拉扯扯到了楼下,席云峥对郑恒命令道:“把这小子押进车里,带回去。”
郑恒接替过席云峥的活,身手很好的他制服住席宴青,将他强硬地塞入车里。
直至席家兄弟离开,蓝歌才慢慢恢复过来。
乔剑波倒了一杯水给蓝歌,坐到了蓝歌对面。
“乔教授,刚才谢谢你。”
乔剑波摇了摇头,“蓝歌,我们是朋友,你不需要对我说谢谢这样的客气话。”
又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愈加温柔,“蓝歌,你在我映像里一直是个坚强,就像是铜墙铁壁,可是就算是铜墙铁壁,风吹雨打下,铁会生锈,铜会腐蚀。可是你现在生病了,给我个机会让我帮帮你,好吗?”
蓝歌抬起一双嫣红得似血的眸子看向乔剑波,“你是说我的精神状态么?”
果然,她也是有些察觉的。
“乔教授,我跟你同为医生,我怎么可能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状况呢?我想忘记很多事,很多人,我拼命地要忘记那些痛苦,反而我就越痛苦……
有时候,我会整晚整晚得想,想得无法睡着……到了第二天,我也不会觉得疲倦,似乎我已经习惯了。”
蓝歌低低地说着,就好像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似得。
她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她的失眠、痛苦、还有无助都变成了习以为常,甚至是一种习惯。
她说到习惯了之时,乔剑波的心募得一抽,她怎么能把她生病了这件事说得轻松跟吃家常便饭一样呢?
“这样子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多久了?
蓝歌在心里问着自己,想了想,幽幽地开口,“很久了……乔教授,你知道的,我曾有个一个孩子。”
她的手缓缓攀上自己如今已经平坦得不能再平坦的肚子,轻轻揉抚,就好像她的孩子从未离开过她一样。
“她就在我的肚子里,活生生的,但他很安静,不会胡乱踢我,也不会让我有强烈的妊娠反应,我想她真的是个很乖很疼人的孩子,她一定知道她的母亲过得很艰难……
我一直期待着他来到这世上,可是他始终太过安静,一生下来就没有了心跳呼吸……也许真的是我造孽太多,所以老天才这样惩罚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就要轻到尘埃里去了一样,就这么平平静静地叙述着她的故事,她早夭的孩子,还有她满心期许的却破碎了的母亲的梦……
说到最后,她又低低的笑起来,眼角却有眼泪默默渗出来。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很小,乔剑波却依旧能听到,她说,“也好,也好……没了也好,来到这世上也是跟着我受苦……”
“蓝歌……”
乔剑波唇角颤了颤,忍不住又抱住了她,动作却是极柔,生怕稍微一用力,就会把这个满心伤痕,千疮百孔的女人给揉碎了。
他知道她有多期待那个孩子的到来,在那个黑暗的监狱里,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希望,唯一坚持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那个孩子也离她而去,她什么都无法抓住,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我有个朋友是个很好的心理医生,你可以他当成倾诉者一样,把你不开心的、烦恼的事倒给他,就像倒垃圾一样。”
蓝歌犹豫着看着乔剑波,终是点了点头。
她的病是不是能好早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她只是纯碎地不想逆了这个一心想要帮组她的人。
乔剑波欣慰地说,“蓝歌,就该这样,你要振作起来,就从这个平安夜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