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七郎说:“因为你的底牌只是个红桃7。”
丁方听完这句话愣了,他把底牌拾起来扔到桌上,无精打采地说:“你赢了。”莫德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周大年的脸上的汗水都出来了。袁诚印咋咋舌说:“各位,我感到一场胜负不能过早地下决定,这样吧,我们另约时间,三局两胜者决定场地与时间。”
独锤说:“督军大人,请您注意您的言辞。”
小田七郎冷笑说:“督军大人,你要讲信用,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如果你敢毁约,我们向你们政府揭露你的背信弃义,让你在天津再也没有讲话的权利。”
没有办法,袁诚印只得无精打采地继续主持了后面的协议签订。在回去的路上,租界领事们都在埋怨丁方,平时吹得天昏地暗,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了。但周大年明白,这确实不是丁方的问题,而是对方早就知道他的底牌了。让他不明白的是,卫皇大赌场这间高级赌室,所有的用具都是磨砂的,房里任何角落都没有反光的东西,他怎么会知道丁方的底牌?难道他真的有透视功能?
回去后,大家来不及休息,就今天的输牌进行了讨论。莫德的情绪越来越激烈,他说:“我们把我们的家底都拿出来了,你们输了,我们就喝西北风去。袁诚印,我们还是想办法中止这场比赛吧,这太冒险了,我不想冒这个险了。”
袁诚印说:“莫德先生,你要明白,现在我们不只是对付赵敬武这么简单了,由于日租界的参与,现在事情变得复杂化了。你刚才听到没有,我说改日再签协议,他小田七郎竟然要到上级告咱们,这说明他已经把咱们的事情给分析透了,目的就是怕咱们毁约。”
周大年说:“丁贤弟,难道他小田真的有透视功能?”
丁方不在意地说:“周兄,你不会也相信那个吧?那些都是传说。当初我也以为真的有这样的能力,还专门找人去练,想练出慧眼来,练出意念挪移,可以孤独求败,但那都是瞎耽误工夫。赌场上所有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像魔术,是假的。如果说有些人看上去像有神灵帮助,赢的概率高,那也不是神灵的功劳,那是他能够在瞬间综合现场所有的信息,作出了正确的判断罢了。”
莫德插嘴道:“那你说他用的是什么老千?”
丁方说:“莫德先生赌不起,只想赚钱不敢承担风险,跟你合作没任何意思。这样吧,给莫德先生退出他的注资,我就把其中的门道说出来,让大家知道谁才是天王之王。”
莫德张口结舌:“丁先生,那你说说。”
丁方说:“你说你退不退吧,不退就别在这里嚷嚷。”
莫德犹豫了会儿说:“你先说。”
丁方怒道:“莫德你还要脸吗?退就退,不退就不退。”
莫德被他抢白得汗都出来了:“大家不退,我也不退。”
丁方说:“算你还有点见识。其实呢,我已经发现小田七郎的伎俩了。每当我看底牌时,他就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为什么?难道他会读心术?我不怀疑有人会,根据对方的表情,或者下意识的行为,能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自认为我的心理已经练到家了,他是没办法读出来的。所有的问题都出在他的眼镜上。”
周大年问:“眼镜,你说他的眼镜有问题?”
丁方伸手把法国领使的眼镜摘下来,从兜里掏出根牙签,蘸了些茶水点在眼镜片靠上框的地方:“他的眼镜在这个地方加装了个微型望远镜,也就是说,他通过这个点,能看到我眼睛时看到的一切。由于我在看牌的时候,瞳孔里必然会照出牌来,他通过这个微型的望远镜,就能看到我眼睛里的牌。”
美国领事奥查理拿起眼镜来,顺着那个水珠看看,发现手表上的字果然放大了。他对莫德说:“你来看看。”莫德凑过去看了看,通过那个水珠去看指针,果然见放大了。奥查理说:“他们日本人就是狡猾,这种办法也就他们想得出来。”
莫德说:“丁先生,那你为什么不抓他老千?”
丁方说:“你傻啊,我现在为什么要抓他?”
莫德急了:“你,你是故意输给他的?”
丁方说:“对了,你说对了,我就是故意输给他的。因为我要利用他的这个老千对付他,然后出其不意地赢他。”
莫德问:“那你说说怎么赢。”
丁方怒道:“怎么就是你的话多,你说。”
莫德尴尬地说:“丁先生,您说。”
丁方说:“莫德先生给我一支烟,给我点上。”
莫德掏出雪茄来递给丁方,又掏出火机给他点上,丁方猛地吸了口,把烟吐出来雾在眼前,然后用手扇扇那些烟雾,站起来说:“大家先坐着,我去趟洗手间。”说完就倒背着手走了,那样子就像脖子里插进了标杆似的。莫德看着丁方张扬的走姿,气得咬牙切齿:“狂妄自大。”周大年得意地说:“贤弟自大是因为有才。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当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丁贤弟的意思是他上支烟再看底牌,大家现在明白了吗?”
莫德拍拍脑袋说:“妙啊妙啊,他抽烟吐出去然后看底牌,对方那个望远镜就看不清啦。还有,到时候我们赢了就赢了,我们真输了,还可以抓他的老千,看来我们是稳赢了。我准备再加大投资,对了,既然我们有必胜的策划,奥查理你难道就不出点钱吗……”
奥查理摇头说:“我只能出1000块大洋,多了不能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