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稹的话音刚落,大殿上一片安静,永安帝的额筋跳了跳,这个四儿子居然会说出要亲自试验牛痘法,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大声斥责道:“赵稹,你莫在此信口开河,简直胡闹。”
“是啊,四皇弟,这可不是随口胡诌说来玩的?”赵秩赶紧接口道,这个四弟又打算干什么?安分了没几天又出来蹦跶。
“父皇,儿臣何来的胡闹?儿臣也是想为天下苍生尽一分力,身为皇家子嗣,为君分忧,为民挺身,父皇,儿臣这话没说错吧?”赵稹躬着道,“从小父皇就教导我们这些个皇子要做黎民的表率,要学会爱民如子,方才是一个合格的皇子,现在儿臣依父皇的教导所做,怎么就变成了胡闹?”
“皇上,臣认为四皇子体恤万民,愿以身犯险,实不应阻拦,这正是向天下万民宣扬皇恩浩荡的时候。”罗阙出列道。
“臣也认为四皇子此举可行。”安国公徐骏再次开口道。
“臣附议。”宁国公这回没有再龟缩在大臣之列里面,站出来举着笏板拱手道。现在四皇子愿意以身试险,这可是一个打击大皇子的好机会,他自然不愿意错过。
“臣附议。”又有人出列道。
附议声此起彼落,在地道里的曲清幽一听这些声音,即知四皇子要亲试以证牛痘法的事情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罗皇后朝她笑了笑,然后才带她往回时路而去,走了有三刻钟,她笑道:“怎么?跟着本宫走在这暗道里,你怎么仍能镇定自如?”
“有娘娘引路,妾身觉得安心得很。”跟在罗皇后身后的曲清幽回道,“再说妾身还要谢谢娘娘愿意让四皇子以身犯险。”她知道昨天四皇子进宫了,母子俩肯定是进行过一番深谈,交换了彼此的意见,才会达成统一的意识。
罗皇后微微一笑,“本宫自也是在盘算着这利益。”然后突然回头朝曲清幽肃穆道:“你那牛痘法真的没有问题?”她的心到现在仍是七上八下的。
“娘娘放心,若不是确保安全性很高,妾身也不会让四皇子犯险,毕竟他不但是娘娘的爱子,也是定国公府未来希望的储君人选。”
“那就好。”罗皇后回头又开始往前行,“这条密道真的很有意思,当年我初初入主椒房宫之时,还没发现有这条密道可以直通金銮殿之下。”
“那娘娘是何时才发现的?”曲清幽看这罗皇后谈兴颇浓,遂开口问道。记得这入口处也颇有意思,居然会是当今皇后的凤床之下,这真的是让人难以想象,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以为是在看小说呢。
罗皇后笑着道:“本宫也是偶然中发现的有这么一条密道,当时也是大为吃惊,后来一想必是那些历任椒房宫的主子们修建的。”她发现这条密道真的是偶然,若不是那次她与睿亲王在凤床上,永安帝却突然驾临椒房宫,她情急之下把睿亲王推到床底,谁知用力过猛却无意中按动了某个机关,顿时一条密道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曲清幽见罗皇后只是一语带过,不愿提及详情,遂也不再追问,而是打量着这条只容一人走过的密道,想象着像罗皇后一样的母仪天下的女子提着宫灯走在这条道上,在这幽暗的地道里宫装摇曳,神情肃穆,打听着那朝堂上的秘密以确保自己及自己家族的地位,兴许这条密道还不止通往金銮殿,也许还会通往别的地方也不一定,例如帝王的寝宫。
就快到出口处,罗皇后回头朝曲清幽笑道:“这条密道可不许泄露出去,本宫是信得过你才带你走上一遭。”
曲清幽福了福,“妾身知道,定当为娘娘谨守秘密。”
“呵呵,我知道你是一个谨慎的女人,要不然本宫也不会把此事告之。”罗皇后启动开关,瞬间地道门口大开。
等两人都出了地道,地道的入口顿时就关闭上。罗皇后整理一下衣装,拍拍绛红宫装上的灰尘,然后坐在雕花黄梨木圆椅上道:“这牛痘法一定要成功。”不然她会后悔一辈子。
永安二十一年五月轰动朝野的大事件就是四皇子赵稹以龙子之躯接种牛痘,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在有心人的宣传之下,这事情更是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众人又再拿出去年地龙翻身的事情加以诉说,顿时赵稹的形象无限地放大。大家都翘首期盼四皇子可以试种成功。
夜里,赵稹与幕僚商议了一会儿之后,仆人就在他耳边禀报了一句,他即起身吩咐幕僚离去,急忙赶到书房,果然见到罗昊带着罗梓桐坐在那儿。
“桐儿来了?”赵稹欣喜地上前握住她的手。
罗昊看到此景,起身道:“桐儿,你不是吵着要我带你过来吗?好了,有话你就好好跟他说吧,我先出去了。”说完,他看了看两人,居然没人理他,摇头笑了笑,转身离开书房,顺手把门关上,抬脚走到园子里,看着那月光洒下的一层光辉,想念着身处皇宫的妻子。
此刻,曲清幽打了好几个喷嚏,福寿公主关心地道:“曲姐姐,莫非是感染了风寒?”
曲清幽摸摸她的小脑袋,摇头道:“应该没有。”自从怀孕后,她就特别注意身体的健康,不会让自己生病,毕竟服药对胎儿并不好。
在一旁坐着的粟太妃掩着嘴笑道:“照我来看八成是侄孙女婿想念我们姑娘了。”
曲清幽听这打趣的话,顿时脸色有些羞红,“太妃娘娘就别拿我来开玩笑了。”不过她的上勾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她的喜悦心情。撩了撩鬓边的秀发,不知道夫婿此刻在干什么?她其实也相当地思念他。
屋子里,赵稹抱着罗梓桐,低头就亲吻上她的红唇,罗梓桐也没有如往日般扭捏着,而是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颈项热烈地回应着他。直到呼吸急促之时,赵稹才松开了她的嘴唇,“桐儿,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有命活着娶你为妻。”
罗梓桐靠在他的胸前,眼里含泪地道:“二哥说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也相信,再说你这样做,我二嫂也可以从此事里脱身。但是,表哥,我总是觉得心里不安,很怕你会因此而死去,所以才会缠着二哥这么晚了还带我过来找你。”
赵稹是第一次听到这罗梓桐说这么感性的话,以往若他稍微说得亲密一点,她就会脸红地骂他“色胚”,然后状似一脸地愤慨,但又掩不住小女儿的娇态。他伸手把她搂得更紧,“放心好了,我们的婚事在下个月,到时候我一定会娶你这个最漂亮的新娘子。”
“说好的,我们拉勾。”罗梓桐像小的时候那样伸出尾指含着泪水道。
赵稹笑着跟她拉了拉勾,两人都像孩童般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与她仿佛回到童年时光,一个扎着总角的男孩总是借故扯着一个小女孩的两条辫子,然后某天小女孩把状告到了母后那儿,母后给他们调停,再之后小女孩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理他,他为了讨好她,跟她说:“以后我不扯你辫子了。”
“我不信。”小女孩倔强地道。
“那我们拉勾,保证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