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吃,派人出去买来就是,你发话了,自是一路畅通,十分方便。”
她表情依旧淡淡:“不像我,派贴身大宫女下山采买些东西,便是拿着玉牌也得吃一个时辰的冷风。如此麻烦才得来的吃食,我仅吃这一回,之后也不会再买,你又何必与我抢。”
这副看似冷淡实则埋怨的模样,叫司马濯眼底略过一抹兴味。
她这是在与他使小性子?
从前倒是常听军营里那些大老粗说,小娘子的脾气就如夏日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尤其在亲近的情郎面前,惯爱撒娇卖痴使小性儿,好哄得郎君给她买些胭脂头花衣裳首饰。
现下她在他面前这般,是否表明她已将他当作她的男人?
司马濯凝眸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不就是叫你的大宫女吃了些冷风,一个奴婢而已,为这与朕冷脸?”
云绾被他捏得不自在,想拍开他的手,却被男人反握住。一抬眸,便对上他噙着淡淡笑意的黑眸:“这样,明日午后朕得空,带你去山下玩,你想吃什么,朕买给你。”
云绾蹙眉,不懂他莫名其妙在笑什么?
是玉簪被冷风吹很好笑,还是她这个太后被人轻视,很好笑?
是了,对他而言,折辱她、轻慢她,本不就是一件值得开怀的趣事么。
还有他这副哄逗小猫小狗的轻佻口吻,打个巴掌给颗枣?叫她知道,就算想吃一口寻常民间小吃,也只有讨好他、奉承他,她才能如愿。
“皇帝贵人事忙,怎敢劳你陪我下山。”云绾试图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却抽不出,只好作罢。
“朕这般允了你,明日午后自是得空。”
“那也不用了。”云绾盯着地上的凿花方砖,淡声道:“我不想出门,也不想下山。”
司马濯眉心轻折,定定凝视着她平静的侧颜,胸口莫名发堵。
他都这般耐心配合她的小性子,她还这般没个好脸,未免不知好歹。
“朕的耐心有限。”
扼住纤细手腕的掌心收紧了些,他眸色沉下:“朕再问你最后一遍,明日随不随朕下山?”
“我说了不去……”
云绾手腕被他握得生疼,挣又挣脱不得。
强忍着眼眶热意,她仰起脸,触及男人不善的脸色时,咬了咬唇:“是,你现在是皇帝,世间以你为尊,谁都奈你不何。我云家上百条性命都捏在你手里,你逼我委身于你,我认了,床笫之间也都尽量顺着你了,如此这般还不够么?”
“我说我不想来骊山,你非让我来,叫我供你作弄,行,我认了,我来便是。现在人来了骊山,我说不想下山,你又非要我下山,你到底——”
还有许多话想说,可看着男人愈发阴鸷的神色,云绾突然意识到这人从来是讲不通道理的。
打从与他认识开始,他们便话不投机,自己现在说这些,除了激怒他,便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废话。
指尖掐紧掌心,她强压心底那股自尊心作祟的情绪,纤长眼睫轻垂:“我错了。”
猝不及防的认错,叫司马濯腾起的怒火一时僵在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