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超室外,宋末坐在等待区的椅子上,季临渊和程如玉站在芭蕉盆栽旁边,季临渊两手随意搁在裤兜里,叶尖触到他卷到胳膊肘的衬衫袖子,结实的手臂裸露,麦色肌肤下血管盘绕。
程如玉在宋羡鱼进去后才过来,见季临渊模样深沉,有心想打趣两句,又不想戳好友软处,倒是季临渊,瞅见程如玉黑眼圈快挂到下巴,一脸被掏空的虚弱样,淡淡开腔:“昨晚干什么了?虚成这样。”
“居然还有心情打趣我?”程如玉挑眉,“看来你是一点不担心人肚子里那个了。”
季临渊嘴边隐约有弧度,但不明显,眼眸湛黑平静,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程如玉笑了笑:“也就你,这么镇定,要换成我,早跟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过个生日,你都三十六了吧?”
程如玉看他不像很担心这事,忍不住打起趣来,“再有个四年,你就年过不惑了,就算这孩子生下来,到时候跟你同龄的人,孩子都该娶媳妇了,你家这个才上小班,啧啧……这差距……”
“觉悟挺高,程奶奶知道了一定欣慰。”季临渊语气不紧不慢。
程如玉把头一摇,“你可别乱说啊,我比你小好几岁呢,我可不着急。”
他看着季临渊,顿了一顿,又说:“这没别人,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已经紧张得不行了?”
季临渊但笑不语。
怎么能不紧张,这十来天,他的担忧不比宋羡鱼少一分,就像程如玉说的,再过个几年,他就人到中年,撇开VINCI老总的身份,他也是个普通男人,会累会疲倦,会想在下班后回到家有个带着奶香味的柔软小身子投进他怀里,用软软的一双小手臂搂着他甜甜地叫声爸爸。
他把这些想法压在心底,不愿宋羡鱼知道后平添负担,既然当初选择了,将来不管如何,这条路都要走到底,不会叫她在这方面受了委屈。
“我都好几天没回家了。”程如玉背靠着护栏,两胳膊肘搭在扶手上,两脚交叉,好在他身上没穿白大褂,也不怕辱没了医生的正经形象。
“我舅妈在我们家住下来了,天天哭,哭得人心烦意乱,实在待不下去,只好搬去医院宿舍,赶巧有个同事结婚,手头的病人都给了我,忙得我这些天起早贪黑睡不饱。”
程如玉心里明白,他那舅舅如果做事干净,别人也揪不住他的小辫子,落马早晚的事,更何况不是程如晚主动招惹,季临渊不会做那些,所以这件事怎么都怨恨不到宋羡鱼和季临渊头上。
“我妈四处托人给我那两不省心的姐妹物色有为青年,要我说,她这不是找女婿,简直是想着怎么嫁祸于人。”
程如玉说到那姐姐妹妹,也头疼无奈得不行。
“我妈以为把她们嫁出去她们就老实了,天真,也不知道哪家小伙这般倒霉。”
程如玉唉声叹气。
季临渊视线落在不远处的B超室门上,闻言,视线看向程如玉:“你这话被程奶奶听见,估计不会饶你。”
“她老人家又不在这,我怕什么。”程如玉不以为意。
正在这时,B超室门开了,医生从里面出来,掩不住脸上的喜气,程如玉心里有数,开口问道:“是不是没事了?”
医生一笑,神秘道:“还是让季太太亲口告诉季先生吧。”
这话没说完,季临渊已经不在原地,程如玉瞅见他朝B超室走过去,脚步略快,背影是一眼看得出来的急切,情绪可以隐藏,表情也可掩饰,有时候不经意间的举止会暴露真实的内心,程如玉笑了笑,视线看向医生:“一会儿给季太太把卡建了,该查的都查一查。”
……
宋羡鱼小心地把肚子上的耦合剂擦干净,脸颊泛着红晕,嘴角微微翘着,整理好衣服后一抬头,瞧见站在门口的季临渊。
男人一手握着门把,另一手抬起,敲了敲门板,笃笃声之后,响起男人儒雅温柔的嗓音:“我能进来吗?”
宋羡鱼笑容蓦然一深,“当然可以,准爸爸。”
虽然心里清楚季临渊已经知道了检查结果,顿了一顿之后,她还是亲口告诉他:“我们宝宝熬过了一关。”
宋羡鱼看着男人淡然带笑的神情,看不出来他到底高不高兴,被他抱进怀里的那一刻,才知道这个男人和自己一样激动,一个人把表情拿捏得再恰到好处,真实情绪也总有迹可循,比如他此时快而响亮的心跳,比如他胳膊上有些紧的力道。
“二姐!”门外忽地传来宋末兴奋的声音,宋羡鱼离开季临渊怀抱,宋末已经出现在两人视野里,“大姐回家了,我也想回去……”
宋羡鱼有些意外,案情究竟如何,宋羡鱼并没有得到详细的情况,只知道顾北林的死与杨珍和宋初见有关,现在宋初见被放出来,说明警方已经掌握确切的证据证明她是无辜的。
“让你姐夫送你回去吧。”宋末要见宋初见,宋羡鱼自然不会阻拦。
“不用,我打车就行,那二姐,我先回去了。”宋末说完转身就走,模样一刻也不能多等似的,走出几步,他又回头,目光在宋羡鱼肚子上扫了一眼,“小外甥没事吧?”
宋羡鱼笑:“没事。”
宋末跟着笑起来:“那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