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之间问题所在,根本不在郑明月,且比这难上万分。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曾经做的那些混帐事。
李覃垂下眼睫,那抹精明的锐气骤失,黯然无光。
似是发觉到不可挽回,他本就暗哑的嗓音更低了几分,因着突如其来的愧疚,语调也是磕磕绊绊。
“没什么好的,孟获实力强硬,是个劲敌。”
你父兄胜的可能也很大。
所以能不能,别这样恭喜他得偿所愿。
却听晞婵一笑,美眸明亮:“妾走后,没什么想求君侯的,只有一件。。。。。。若妾父兄兵败,家破人亡,城门失守,还请君侯看在一段夫妻情分上,帮妾收了尸,葬在豫州,一定要是家乡豫州。”
李覃一个大男人,且是刀劈剑砍都流血不流泪的,这会儿竟眼尾滚下一滴泪来,砸在晞婵脸上。
他仍旧面无表情,仿佛流泪的人并不是他。
他绷着下巴,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晞婵哑然失笑,抬手帮他把泪擦了,眉眼温柔:“妾还没说完呢,若父兄胜了,妾就陪君侯一块儿死,只不能葬在豫州了,须得是荆州。”
她知道,他若败,定不茍活。
李覃张唇,呼气不稳,竟有哽颤:“你等着。”
说完,他随便裹了件衣,下床榻去把随他厮杀多年、见过无数鲜血的宝剑拿来,蹭的一声拔出,顿时寒光四射。
他显得很是平静,掀帐那刻把晞婵吓了一跳,另一手扶起她来,嗓音极致体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绝情:“你且穿戴好,孤倒没甚所谓。”
“做什么?”她没动,抱着被不解问他。
“孤以为,做一对儿薄命鸳鸯也不错,孤先杀了你,再杀自己,你我黄泉路上,仍做夫妻。”
晞婵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话音稍破:“你疯了?!”
“天下你不要了?”
“不要。”
“乱世你也不再救?”
“不救。”
“。。。。。。那李大人陆夫人还有甄窈他们呢?”
“儿不孝。”
他答得没有一丝起伏,那双眸子仿佛升起一堵墙,透着令人畏惧怯怕的冷漠,无意望她一眼,竟毫无温度可言。
她觉出怪异,却不知从何找起,但心内清楚他那三答不是真话,要他平白一下放弃这些,绝无半分可能。
晞婵便不再问,忙就着他一只手服侍的空当,自把衣裳穿好,两手去夺他手里的冷剑:“把这收了,收完就回去吧。”
却夺不过,他死死握着,也或许根本没用多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