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吧。”崔季舒回道。
“再等等。”高澄模糊一句。
“郎主等什么?”崔季舒把身子贴近些。
“有人逼我做郑庄公,我不做也不行。”高澄放下书坐直了身子去找茶盏。
崔季舒听高澄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还是有点意外。犹豫了半天回了一句,“他可比不了京城太叔。姜氏是个糊涂至极的人,没有人会学她。”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各自喝茶。
“郎主,太叔的性情你自然知道。高仁英也知道,比郎主还知道,如今他在太叔那儿说什么就是什么。连杨遵彦都比不上他。大都督就更别提了。本身他就对大都督怀恨在心。”
高归彦是被族兄高岳抚养长大的。不知其中什么原因,反正就是两个之间不但没有恩义,反倒结了绊子。而且仇越结越深。
“不义不昵,厚将崩。”高澄双唇轻动,轻轻巧巧的一句话飘出来。
崔季舒看高澄的目光有点陌生。他这时候身上的汗都干透了,忽然觉得冷。
“大王……”他犹豫着,“大王真的这么想?”
“你不这么想吗?难道让我坐以待毙?”高澄笑看着他反问。
“大王想怎么办?”崔季舒真的不知道了,他忽然想起来,“大都督满心里的苦水,倒是和陈长猷对了路。”
高澄笑道,“长猷厚道。”他喝了茶叹道,“总要给他机会,不然不是可惜了?”
这个“他”是谁,崔季舒是想了想才敢确定的。
高澄满身轻松地从大床上下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郎主去哪儿?”崔季舒也跟着起身。
“你想不想有一个女儿?”高澄忽然笑着问他。
崔季舒完全怔住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思路。
不知道是担心长公主,还是因为见郎主和主母吵成那样受到了惊吓,阿娈倒是很快好起来了。
反倒是元仲华,缠绵于病榻上几日不见好。
深秋了,每天地上都会有许多落叶。不是焦黄就是枯萎,让人感叹时光之流逝。
高澄踏着落叶进了这院子,远远就看到玻璃窗里的灯光。
阿娈从屋子里走出来,正要去看看长公主的药煎好了没有,突然看到高澄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吓得止步不前。
从前是盼着郎主来,现在觉得还是不要来得好。
高澄用不着管阿娈的心思,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一直往屋子里走去,问道,“你的伤可好些了?”
阿娈想一想才明白,郎主竟然是在问她的伤。
忙回道,“奴婢的伤不足挂齿,多谢郎主垂询之恩。”
她的伤不要紧,那么是谁的伤要紧?
高澄不作细思,也不多问,一个人进屋子里面去了。
阿娈原本是不想跟着进去的,但想了又想,还是跟进来了。
屋子里的两个奴婢正在往博山炉里放杜衡香。突见郎主进来,愣怔一瞬,吓得战战兢兢地跪下来。抬起头来却不见了郎主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