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是怪我?”高澄有点不太敢确实,她难道就是为了想去骑马这个理由?这实在不可信。
“怪大王什么?”月光收了笑意一本正经地问。
“怪我不能求娶你做嫡妃。”高澄倒比她更在意。
“我要是怪你你就能立我为嫡妃吗?”月光反问。
高澄没有立刻回答。他不是从前的少年世子了。那时候他可以为了立羊舜华做世子妃动起了休弃元仲华的念头。现在的几方势力之平衡其实是中间关节重重,互有多处支撑点。就算是哪个不起眼之处的暂时平衡被打破,也可能引起巨大的震动和难以想象的后果。
月光也没再追问下去。
宫里刚刚降生了皇子,表面上洋溢着大喜的气氛。皇帝元善见为了这个终于得来的嫡子频频行赏赐宴。好像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生这个儿子更重要的事。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儿子身上。
紧接着太原公府第也传了喜讯:太原公夫人李祖娥也诞育了一个儿子。原本就痴的太原公虽不太引人注目,但是他的美貌夫人生了一个相貌看起来很好的儿子倒是给邺城的门阀内宅中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谈资。
唯有高王府平静极了。
王妃又有了身孕,让后宅姬妾们又惊讶又暗中嫉妒。但是谁也不敢公然露出来。
别人尤可,只是作为妾室的李昌仪心里焦灼。
她想了又想,怎么也不明白。那天她跟随高澄去了元仲华的居处。推说自己进去不方便,她没有进院子。高澄盛怒之下顾不上理会她,她早就想象到了。
后来,大王和王妃争吵得厉害她也是知道的,心中暗自窃喜。
府里没有人不知道。郎主和主母的决裂之势看起来是一定的。府里也传得沸沸扬扬。
但让李昌仪忿恨的是,元仲华居然怀孕了。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这是她盼而不得,日思夜想的事,却怎么都不成。
李昌仪心里早明白高澄是靠不住的。如果她有一个儿子,虽然说起来是王妃的儿子,只是她生出来的罢了。但是毕竟好过没有。如果真有朝一日,高澄的地位越来越高,那么这个儿子对于她来说就越来越有价值。说不定以后她也是太后、太妃之尊,也算是有了依靠。
可这种事,不由人。高澄冷淡她,恩宠少,后来少到几乎没有,想也想不来。
现在不是几乎没有,是真的完全没有了。
她原以为,过后高澄会想起她,至少也会来探望她。可奇怪的是,后来高澄就再也没来过她住的这个院子。也没有唤她去再次询问。就好像是他已经忘记了有她这个人。
当李昌仪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真的有点慌了,却又怎么都想不明白。
这些日子,高澄居然在府里深居简出,大多数时候都在书斋里读书。李昌仪以为他至少会对弟弟太原公高洋发出责难。但还是出乎她的意料。高澄就好像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对高洋一如往常。甚至还因为太原公夫人生了儿子送了格外多的贺礼。
天气越来越冷了,高澄的书斋里已经安置了火盆。
崔季舒身躯胖大,却比谁都怕冷。可是连他都觉得这屋子里太热。他不明白高澄怎么那么怕冷?而且****精神不振,唯一做的事就是半坐半靠在大床上歪着,就着灯光读书。
而且好几天他只见过高澄读一本书,就是:《春秋左氏传》。
崔季舒身上的汗都浸了中衣,他索性自己动手脱了袍子,只穿中衣,头上却还戴着笼冠。他这样子很好笑。
走到大床前,见高澄不理他,上来坐下。叫了一声,“郎主?”
高澄没理他,也没抬头,专注于手里的那本书。
“郎主都快把这一篇倒背如流了,怎么还看?”崔季舒急道。
高澄抬起头。看到崔季舒又白又胖的面颊上因为热而晕开了一层粉红色,他不解地看着他。
在崔季舒看起来就不一样了,眼见得这些日子高澄就形容憔悴下去。
“郎主,慕容行台那儿已经越收越紧,郎主究竟是什么意思?”崔季舒放低声音。
“侯景是什么意思?”高澄淡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