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如初离开了凤祁冉居所的时候,雨仍还在下着。
她没有惊动其他已经沉睡的婢女和侍卫们,独自打着伞,缓步穿过了雨幕。
恍惚之间,她抬眸看着头顶上的雨珠淅沥沥的落于伞面上,宛然一曲笙歌。
又仿佛只是那些雨珠对尘世不舍而发出的慨叹。
茫然间竟不知该去向何处,她离开了凤祁冉的院子以后,看着眼前便是植被茂盛的花园,其中繁花盛开,一片盎然绿意。
立于原处不知多久,唯独听着寂静的深夜里,雨丝轻拂。
彼时于那处院子里,凤祁冉亦立于窗前。
身侧是一个打开的羊皮信封,其中的信纸半遮盖着压覆在信封之下,隐隐的透过烛光,尚能看到其上两个字。
“伪装。”
他正透过雨雾看着细雨如织,朦朦然的院子里,所有的景物皆是模糊不清的。
唯独殿前的灯笼随着夜风晃动着,还能落下些许的光亮。
他长久的看着那片雨雾,深邃的眼瞳里隐隐的便好象有某种情绪会交错蔓延,浸染于他的眼底,宛如远山重重。
而就在他的手边,正摆放着一个孔雀灯。
只是这孔雀灯是残破的,从中央的小竹节处便断裂了,其中一枝翅膀展开落下,再无法合上。
里面清晰的写着一行小字。
——愿大仇得报,曾伤我负我之人,皆可手刃。
烛光静静的落在那行小字上,仿佛尚能看到其中所深藏的怨恨,挣扎同决绝。
雨下了一整夜。
念如初记不得自己究竟是何时返回到霖舒苑的,只是也不觉得乏倦疲惫,便点了盏灯于外厅内念书。
念至了一些往昔熟悉的诗词,便会起了兴致想要抄写下来,可翻动了墨笔和纸张,才发觉无人研墨。
她顿了顿,随即淡淡一笑放弃了这个念头。
天亮的特别迟,不知是否是因为这场大雨始终在持续着。
整个王府都显得很安静,就连浅奚也来的迟了些,入内时发觉她正在案前念书显然吓了一跳。
“姑娘怎的这般早?”
念如初微微一笑,也没有解释自己彻夜未眠,“雨声有些吵闹,便睡不着罢了。”
浅奚颔首,在她的身畔俯跪下身来,“小公子可醒了?”
“没有,他睡得很好。”
念如初温柔的看着她,也扣下了书册兴起,“你替我研墨,我想抄写一些诗词。”
“嗯!”浅奚颔首,也马上取了一旁的茶壶过来,轻轻的倒入了一些冷茶,随即拿起了墨棒。
可她的举动却忽的令念如初心头一跳。
脑海中猛然有个画面复苏着清晰起来。
她也曾在凤祁冉写字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替他研墨,而那时候,他便会这般取了茶水,倒入到其中化开墨汁。
凤祁冉……
原来即便是迫使自己不要去想起他,仍也还是无能为力。
总还是在这般不经意的举动里去想起闪过同那个人有关的画面,似乎才足以证明所谓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