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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到时,晞婵一抬头,便能望见山门,此刻寺门前恰有两位小师父在洒扫。她怔了怔,随后没有犹豫地继续向上走。
忽然,她身后传来一人的大喊。
“惊惊!”
晞婵下意识止住了脚步,微有茫然地回头看去。二十多阶下,一个身高体长的男人站在那,仰头看她,怀中抱着似是被喊声吓到,啼哭不已的幼儿,与他宽大修长的两手相比,逾白仿佛能被他一只手包裹住大半小身子,像刚出生那时。
她没有开口,只是毫无起伏地看了两眼一大一小,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走。
那目光,李覃心上犹如破了个大洞,向来精明冷淡的双眸,登时猩红起来,恐惧将他拽入深渊。他欲握拳压抑,忽听怀中的孩子哭闹,心里顿时更难受了,便泄了气,低头哄上几句,爷俩儿也奔着上山去。
至山门前,晞婵将意愿说与两位小师父听了,其中一位放下扫帚,回寺里去喊方丈,另一位胖胖的小师父,面善嘿嘿一笑,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从何而来?”
晞婵语气温和:“我从豫州来。”
随后赶到的李覃听见,脚步一顿,瞧两人半晌,搭话:“吾也从豫州来。”低头捧了捧懵懂望着他发呆流口水的李逾白,脸不红心不跳道,“吾儿没什么所谓,只随他爹,当然也从豫州来。”
晞婵差点把眼闪了,逾白还能有怎么个所谓?既听不懂,又不会说话,被他爹卖了都还嘻嘻笑着。
小师父了然彻悟,点头道:“原来这位施主是入赘豫州的,只你们跟来,是为女施主送行的吗?”
仅此几句,李覃断定,这小和尚是个蠢蛋。
一句话,得罪他两次。
“岂有此理,何来入赘?!”丢脸,李覃怼完这个,又恼那个,“大的小的都追来了,我倒是求着媳妇孩子热炕头,哪里脑子有病,还过来送?”
胖师兄摇头,念了声佛,道:“话不是这等说,只要尘缘已了,随时都可立地成佛,佛说……”
李覃不耐打断:“小师父勿劝,可否容我与妻子说几句话?”
胖师兄反应过来自己竟在无意劝离,怨不得李覃情急火大,便好生应了,去寺内洒扫。
待和尚走了,李覃飞快朝晞婵看去,哑然失声,看着那冷漠的小脸,不自觉挪步靠近几分。
晞婵轻步退后,拉开距离,抬眸淡然而视,李覃从她眼中,看不到一丝留恋的痕迹:“陛下还是快回吧,不必在此费耗,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为今一切安定,妾也该去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什么地方?”李覃冷极而怒,声音沉了几分,仿若压制着随时可能喷发的气焰,“你所谓的地方,不过是没有朕,没有逾白的地方,晞婵,你果真要走?”
晞婵没有言语,算作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