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白术的话,顾听雪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依旧是安静地看着窗外。
似一尊没有情绪的玉雕,精致而又漠然。
忽地,她的手紧了紧,偏头看了一眼白术:“白术,我想休息了,你先下去吧!”
“小姐,那你休息,有什么事喊我就行。”说完之后,白术才退出了房间,将房门替顾听雪关好。
白术离开之后,顾听雪衣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微蜷,面上是不变的清冷:“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青影一闪,沈青辞就出现在了窗外,连带着弥散在空中清冽淡然的梨花清香都浓郁了些。
沈青辞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透过窗户定定地看着顾听雪。
顾听雪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熟悉身影,垂在身侧的手轻微地颤动着,一开口就是清冷的声音:“沈少庄主深夜造访,可是特意前来恭贺本宫?”
“本宫?”沈青辞贯来温和内敛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的锋锐。
顾听雪微微勾唇,难得的巧笑倩兮:“我今日封妃,你我好歹故人一场,沈少庄主难道不为我感到开心么?”
沈青辞没说话,一双眸紧紧地锁着顾听雪,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许久,才问:“为什么?”
闻言,顾听雪轻笑出声,清冷如雪的眼眸似是愉悦也似是嘲讽地扬了扬:“沈少庄主问这句话,莫非是还记挂着本宫?”
沈青辞抿了抿唇,光影下侧脸如玉,眼眸晦暗不明。
他以为自己放下了,毕竟也应该放下了,连那枚梨花木簪他都可以取下束之高阁,甚至于他不是不知道顾听雪打算入宫为妃,只是,当真真切切地听到她被封妃的消息,心尖钝钝的疼痛告诉他这么久了他还是未曾完全放下。
看着这样的沈青辞,顾听雪藏于窗沿下的手攥紧了几分,因为太过用力就连指骨都隐约透着凉白,面上却是半点不显:“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沈少庄主不会不知道吧!”
“这个借口,我不信。”
“信也好,不信也罢,你我之间的一切早在当初就已经画上了句号,如今我是东凌陛下的宠妃,你应该知道,以我的容貌和能力,圣宠不衰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顾听雪意有所指地看了沈青辞一眼:“前提是你别来干涉。”
沈青辞薄唇抿地更紧了,似乎就是一条紧绷的直线,沉默了一下,轻飘飘的嗓音溢出唇瓣:“什么意思?”
不是猜不出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想断了自己唯一的一点希冀,不留余地而已。
“今日好歹是我的封妃之日,好歹是旧相识,沈少庄主总不至于空手而来。”
“你想如何?”
顾听雪看着面前青衣玉质的少年,微挑着眼尾声音清冷:“作为贺礼,我可否提一个要求?”
沈青辞看着顾听雪,等着她的要求。
顾听雪苍白的面容多了几分认真,看着沈青辞一字一句地开口:“断却你我之间一切过往,从此见面不识。”
不意外是真,心尖如被针扎也是真,沈青辞身形微晃了一下,本就透着病态的苍白面容看上去似乎更是孱白了些,细长的狐狸眼中颇有几分自嘲之意。
他笑了笑:“宁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青辞自然也不是不识趣之人。”
沈青辞抬头,定定地看着面前一袭雪衣的顾听雪:“故人一场,便祝宁妃他日身份地位更甚,荣华富贵不尽,一生……无愧无悔。”
顾听雪也在笑,绝情而又惊艳:“自是如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窗前早已没了那道青色的身影,久到双腿都站地麻木了,久到灯架上的长烛都短了一大截,怔楞中的顾听雪才似是缓过神来,一瞬间被卸去了所有的力气,顺着窗户整个人狼狈而又悲凉地瘫坐在地。
“青辞!”她阖了阖眼眸,呢喃而又缱绻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对不起,我也早已配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