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走过来,笑道:“叶护太子怎么穿什么衣服都那么风流倜傥呢?”
叶护笑道:“这个自然”。
小惠拿起叶护换下的衣服就要去洗,真娘忙拦住说:“你放下吧,自从苏州回来,我还没给他洗过衣服,这个我洗”。
小惠抿嘴笑,酸酸地打趣道:“这样好呀,我正好歇会。哎,小姐,你也将你的那件胡装穿上啊,正好是情侣装,只叶护太子一个人穿,就煞风情了。”
真娘道:“我累了,这情侣装本打算和叶护一起春游时穿的,赶上时局不好,我们又难得一聚,就撩下了,如今,祖父姨奶奶刚送完殡,也就没这个心情了”。然后,拿着衣服往身上一比,杏眼瞟了眼叶护,叶护道:“嗯,和我这身衣服倒是一个款式,颜色也是协调相配的。”
真娘说:“居丧期间,不宜出游,明天,我再穿上这件新衣裳,我们一起去后花园赏荷,好吗?”
叶护勾唇微笑,正要回答,只见自己的一个侍卫匆忙而来,拱手作揖道:“太子殿下,吐蕃撺掇萨彦岭部族袭击我们边境的毡房,抢走好多牛马、妇人和儿童,大汗有令,命你即可启程,火速回牙帐,率军攻打萨彦岭部族。”
叶护问:“来使呢?”
侍卫答道:“在胡府大门外等你,小的知道今天是胡老太爷出殡的日子,
太子殿下要给胡老太爷送祭盘路祭,不敢叨扰,末将才一个人来。”
边境军情告急,叶护不敢耽搁,神色复杂地看着真娘,眼里是依恋,是不舍,更是决绝,告别了真娘,匆匆离开胡府,胡府门外已经备好了马车,叶护蹬辐上去,但见真娘和小惠匆匆跑在后面,在门口驻足,真娘娇喘微微地说:“叶护,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叶护道:“快回吧,真娘,我会尽快来看你的。”
班马萧萧,真娘遥望远去的马车,泪水湿巾。
却说萨彦岭部族突袭回纥边境,并非受吐蕃人挑唆,而是祸起萧墙,移地键担心叶护太子会带领回纥精兵赴唐协助大唐军队对抗安禄山,如此以来,叶护不禁手握回纥军权,而且会在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有了大唐的支持,叶护太子继任可汗大位就更加如鱼得水。而出兵萨彦岭部族不会带走大部分精兵,只是带领一小部分军队,不至于动了太多移地键的奶酪。若叶护和可汗一起去征战萨彦岭,移地键还有更大的行动正待策划。
从来都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国与国之间更是以利益决定是敌是友的风向标,移地键决定见风使舵,为回纥重新选择方向。
“今日的大唐不再具有昔日的威风,已经是一匹受伤的肥骆驼。
为何要用回纥的力量拯救这匹伤残的肥骆驼,何不拿出一把匕首早点下手,一刀一刀切割这骆驼的肉呢?”在叶护带六千匹战马来长安时,移地键在汗庭殿
内正做着说客。但葛勒可汗不为所动,不露声色地说:“大唐不会那么容易灭亡的,我们同大唐世代交好,两国贸易往来,回纥国力才蒸蒸日上,大唐从没亏待过我们,没有大唐的兴旺,作为大唐后方的回纥,早被虎视眈眈的吐蕃吞噬,我们回纥断断不能做落井下石的小人。”
移地键的谏言被葛勒可汗拒绝,又想到可汗一直偏爱叶护这个儿子,直恨得牙痒痒。左思右想,移地键派人去抢劫萨彦岭部族,本来就不安分,一直虎视眈眈地瞅着草美马肥的回纥东北边境毡房的萨彦岭部族人,这下可被惹恼了,报复性袭击回纥边境,掠走马匹、人口,进一步往西南进犯。
移地键在葛勒可汗面前嫁祸吐蕃,吐蕃兵强马壮,移地键知道一向温厚、仁爱的父汗绝对不会拿着回纥将士的生命去挑衅吐蕃,就唆使边境的奏事官,向可汗禀告是吐蕃教唆的萨彦岭部族,萨彦岭部族才反叛回纥。移地键机关算尽,只等叶护回来落入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真娘回到梅香阁,想到祖父和姨奶奶的去世,想到和叶护太子的天涯相隔,
心情愈加郁闷,就拿出叶护换下的衣服,用手轻轻地摸索着,再次感受叶护淡淡的、混合着草香的西域王子的气味,睹物思人,情不自禁地将衣裳捂在心口。
小惠见真娘独自伤心,软语劝慰说:“小姐,你不要这样难过,伤了身子,
要不我们去后花园走走”。
真娘怆然道:“不去了,我将叶护的衣裳洗洗,找点事做,不让自己闲着,也许心里会舒服些”。
小惠笑道:“嗯,就是这样嘛,我给你打水去。”
说着,提着水桶出去了。
真娘拿着叶护的衣裳伤心了一会儿,纤纤玉手不自觉地探了探衣裳的褡包。
却摸到一块香酥柔滑的锦帕子,取出一看,顿时两腮绯红,呼吸急促,心也怦怦跳。
只见这绣帕的绢绸纹理细腻,薄如蝉翼,论质地也绝对是上等的,那一对戏水的金色鸳鸯,千般亲昵和恩爱,同游在碧波中,碧波里还有两朵盈盈白莲,黄蕊娇嫩欲滴。这锦帕不会是出自普通女子之手,这应是一个贵族小姐送给叶护的,叶护竟然收下了她的礼物,那么叶护又会回赠她什么礼物了呢?
你来我往,早已两情相悦,暗度陈仓了。说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虽然,真娘也知道以叶护的身份,将来继承大位,就是回纥的可汗,
他也会像大唐皇帝一样拥有佳丽三千,既然爱慕叶护,她只愿活在当下,活在情深爱笃,两情相悦,没有第三个人的当下,而且,二人尚未成婚,
叶护竟然又有了新欢,难道天下男子皆水性,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主,就连她心爱的叶护也不能免俗吗?倘若如此,此情又有什么可待呢?
真娘又恨又气,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小惠打了桶水回来,见真娘手拿一块鸳鸯戏水的绣帕暗自垂泪,心生疑惑地问:“小姐,这鸳鸯帕怎么以前没见过呢?你什么时候绣给叶护太子的?”
真娘没好气地说:“别那么碎嘴好不好。”
小惠见真娘心情不爽,就将水一瓢一瓢舀进水盆,然后蹑手蹑脚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