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伞问沈小题:“丫头,你不坐我的车?”
沈小题对他说:“后退,后退。”
陈伞就朝后退了两步。
沈小题说:“谁批准你叫我丫头了?”
陈伞有些尴尬,他勉强笑了笑:“只能他叫吗?”
两个人都明白,这个“他”指的是干戈。沈小题说:“对,只能他叫。”
陈伞想岔开话题,他看了看沈小题的脸,问:“脸还疼吗?”
沈小题一下就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打我脸?”
陈伞赶紧说:“不是不是……”
沈小题已经转身走向了皮卡。
接着,老猫和赵吉鹏也坐进了皮卡。
走着走着,沈小题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觉得眼睛涩涩的,好像刚刚哭干了眼泪。她摸了摸脸颊,那正是被干戈扇耳光的位置,现在还有点麻木。她摸到了泪痕。
她做梦了,她再次闭上眼睛,试图努力抓住梦里的每一个细节。
梦的机理非常奇特,刚刚睡醒的时候,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清晰可见,但在一二分钟之内,梦中的场景和情节就会一点点湮灭,最后不留痕迹。不过所有人都不介意。
我们不但忘记了梦,我们还忘记了忘记。
沈小题现在不想忘记。
她的双手都握紧了,好像这样能为她的回忆增加力量。
梦里刮着风沙,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还在耳边回响,那个儒雅男孩的声音和他的身影一样,渐行渐远,风中传来一句话:“送给你!我叫夏邦邦,记住,我叫夏邦邦!……”
沈小题竟然在大漠深处梦到了大漠深处!还梦到了她初次和夏邦邦遇见时的情境!
终于,直升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是,那种刀割般的痛感却深深刻在了沈小题的心里。
再说一次,这种本体和复制人的通感非常神奇,从科学上难以找到依据,就像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这次神奇的通感,改变了这对苦命女孩的命运……
沈小题的心越来越疼,她痛苦地蜷起了身子。
赵吉鹏在一旁问她:“你怎么了?肚子疼?”
老蒋回过头来,说:“肚子疼可不能挺着,有药吗?”
沈小题摆了摆手,慢慢直起了身子,说:“我没事儿。”
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沈小题经历过两次,都是因为夏邦邦。第一次,夏邦邦惊慌失措地丢下她,开着直升机飞走了;第二次,本体夏邦邦悲壮地自杀于延伸城,复制人夏邦邦倒在了离帐篷近在咫尺的地方……
她不想再感受第三次了。
她揉了揉眼睛,恢复了冷静,她拍了拍前面的座位,说:“老蒋,你停一下,我得回去。”
蒋新华一回头,好像在看一个傻子:“你说什么?”
沈小题又说了一遍:“我得回去,回去找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