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换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她,外婆?她是吗?
这个人,真的曾经在我生命中出现过吗?
呵!亲生父母都给我扔了,何况外婆?
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老妇人也看了出来,皱眉盯着我,我极不喜欢她流连在身上探究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我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外婆,你认错人了。”
看她一身行头便知家里富庶,若这人真是我的外婆,当年我父母又怎么会因为没钱养我而送人?这样的外婆,恕我“高攀”不起。
“我不会认错!”那人却是笃定道,目光仍是牢牢锁着我,“我能准确的说出你们母女的名字,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如此震惊!我心道,脚下却未停,眨眼的功夫已拐了个弯,走出老妇人的视线范围。
我一口气快步走出美术馆才敢回头看一眼,人来人往并不见那妇人身影,这才松了口气,迅速拦了辆出租车离开,压根把伊川风让我先留一留的事给忘了。
纵然心中并不愿承认自己是落荒而逃,然事实确是如此,那么多年苦日子过来了,我对亲人两字早已然断了念头。
外婆!呵,真是可笑。过去的二十五年我没有外婆,现在也不需要,将来更不需要。
临到尊爵之时,穆梦宸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聂世达醒了,口口声声念着我的名字,让我无论如何过去医院一趟。
我是犹豫的,可不能否认身体那相似的血液终究还是有很大的影响,我最终妥协,赶去了医院。
不出所料,偌大的病房里穆梦宸、聂薇薇、陈铉都在,围着病床说话,气氛十分和谐,我再一次觉得自己实在多余。
因为面对着病房门口,陈铉是第一个看到我的,眼看着他目光一闪,我已先他一步出声,“我来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轻轻巧巧避开了称呼。
聂世达挣扎着坐起来,眼里迅速掠过失望,“伊伊你过来。”
聂薇薇退开了些,我便到了床前,低头看着床上的人,几日未见,他苍老了不少,好在气色尚好,身体显然是无碍,我也就放心了,索性彻底垂下目光,谁也不看。
将我刻意的回避看在眼里,聂世达只觉心痛,叹着气道,“爸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可你要相信爸爸,我的本意是想让你幸福的。”
这话,他总是埋在心底,从不曾对我说过,可眼下若再不说,他真怕以后就是说了也不管用了。
我又何尝好受,这些话现在听来,只觉得让我难受,或许是我太小气,无法容忍爸爸有另外的家庭,我则像个寄居篱下的客人,这样的幸福,这样的方式,我并不认同。
“我知道!”他也很为难吧。
“伊伊……”终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父亲激动的看着我,慢慢湿了眼眶。
我也静静看着他,半晌,突然道,“爸,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很多事……我真的忘不了,不要勉强我,也不要逼我,我很矛盾,真的,算了,跟你说这些干嘛,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相处就对了,至于其它的,顺其自然吧。”
父亲重重叹着气,诚然他并不指望能在朝夕间化解父女之间的恩怨,可毕竟还是存了希冀的,我的这番话……看来,我果然还是记恨他。
罢了,罢了,就慢慢来吧。
我突然想起先前在美术馆见到的自称是我外婆的老妇人,我望着父亲犹豫了会,忍不住问道,“爸,你认识我妈的母亲么?”
我刻意避开了那两个亲热的字眼,却没有想到聂世达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其黯淡,似怨恨,似无奈,更多的是苦涩。
“嗯……”他含糊的应了声,精神尚算可以的脸上露出浓浓的疲倦,似极不愿谈及这个话题。
见他如此神色,我颇有些后悔,忙不迭解释,“我只是随便问问,爸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你累了,先睡会儿吧。”
父亲点点头,躺下睡了。
彼时,我只觉他的反应怪异,却不知当年的事背后隐藏了怎样的曲折,待真相揭晓,我竟觉恍如隔世。
……
陈铉近来十分得意,手头连破了几桩大案,在局里名声越来越大,早前还传出消息,局长就要退居二线,上头的意思是在北区局里挑选一个能干的提上去,他仗着背景好,又有功绩在身,大家都说提他的可能性最大,若真如此,他便是北区乃至本市警界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局长,这样的殊荣,单是想想已然令人兴奋不已。
感情上更是春风得意,和聂薇薇的事获得了聂世达夫妻的认可,聂薇薇又爱极了他,时常到局里找他,这样的际遇,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他心里欢喜得紧,苦于找不到人倾诉,这日便趁着聂薇薇难得没黏着他,约了吴警官出来见面,都是一个行业工作,他的那点事传得沸沸扬扬,吴警官自然也清楚。
“你小子,最近混的风生水起啊!”一个巨掌落在肩上,陈铉开怀大笑,推了推他,“瞎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