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船只被劫持后八个钟头,张鼎云终于接到了第二个消息,总结来说,就是船上的工人和乘客,在海盗搬运物资的时候,趁其不备反抗成功,夺回了船只的控制权。
这个消息,廖婉玗听到很激动,张鼎云则是在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这跟他与对方说好的,并不一样。但是很可惜,船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暂时还无从得知。
枪械的事情似乎还没有曝光,张鼎云只能寄希望于徐州,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徐州方面也并没有给他传来任何消息。
目前的情况实在太奇怪,这种渐渐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张鼎云十分不舒服。
他只做了他这一方的算计,小心翼翼地应付着廖婉玗,却难得办了一件疏忽事情。谢澹如那样一大批的货物在船上,如何能够安安心心地带着乔敏芝做火车回天津呢?
他们没有坐火车,徐州方面又哪里可能找到人。
所以,就在张鼎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谢澹如和他的兵,已经成功抢回了对整艘船的控制权。
他们一共二十四个人,都是便装,甚至买船票时都用了化名,事情办得悄无声息,并没提前跟廖婉玗说。
船长并不知道这事情是张鼎云授意下的一出戏,故而,在被谢澹如和他的人救下后,经由他的广播,满船人,都当谢澹如恩人一般的存在。
二等舱的大餐厅里,聚集了船上的大部分人,谢澹如坐在一张木椅子上,打量着被捆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五个人。
他因为打斗,脸上受了伤,嘴角还有些没擦干净的血迹,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样子不见了,反倒像是个沉默的修罗。
地上的五个人出去一个晕倒还没醒,其他四个都选择闭口不言,谢澹如客客气气地问了十来分钟,他们全都在装哑巴。
这其中有日本人,但也有国人,不至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围观人群渐渐躁动起来,起初大家还是窃窃私语,慢慢地,谩骂和质问的声音愈来愈大。
“杀了他们!”
大餐厅里几百号人,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顿时,屋子里响起更多的“杀了他们”。
谢澹如和士兵们随身携带的手枪已经没有子弹,虽然船舱里就有可以作为补给使用的枪支,足够他们控制情况,但他并没有要动的打算。
“我刚才问过船长,这条航线从来没有遇过海盗,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们?”
他跟此时被捆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华人交过手,他的身手,是经过训练的。一招一式,不像是海盗,倒像是军校生。
仍旧没有人回答,谢澹如仿佛是失去了耐心,他把玩着手里的枪,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过去,然后枪口在四个醒着的人之间晃来晃去。
其实,他心里面是有答案的。并且,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些没有逃走的人,留不得。
他们既然是用海盗的名义上船,这件事情,就一定要以海盗的名义结束。
即使他问出答案也没有什么不同。
围观的人此时情绪更加激动,他们将对所有海盗的仇恨集中在着五个人身上,急于找到一个宣泄出口。
他们平日里可能只是最普通的人,也许做些买卖,也许正准备远行读书,更有一些三等舱的乘客,只是某个工厂里辛苦劳动的工人。
但现在他们的面前有谢澹如,他被美化,仿佛能够代表他们,裁决“罪犯”,能够代表他们,做他们兴许一辈子都不敢做的事情。
他们将自己的精神寄托在谢澹如身上,每一秒都期待着他扣动扳机,打爆某一个“海盗”的脑袋。
早前被支配的,不知命运将会如何的恐惧,在此时化作猛兽,张着血盆大口,跃跃欲试。
“杀了他。”
“杀了他们!”
警卫团的一个小士兵拨开餐厅门口的人群,急匆匆地跑进来。他们出发前得到过统一命令,此次行程,不必守部队上下级的那一套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