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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冲进这栋房子的时候,他只怕没来得及打伞,一头短发已经被打湿了大半,此刻水珠正顺着发丝和西装外套缓慢地滑下。
这时她才看见,兰朔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算不上阴沉,可显而易见地能看出心情并不怎么样,脸颊的线条几乎显出了几分冷峻。
他好像并不准备和她聊天,过了片刻,只淡淡说了句:“伸手。”
谢萦下意识地将掌心平摊开。
少女摊开的掌心里,几条蜿蜒的血迹已经半干,但伤口还在沁出新的血丝,一眼望去大半个手心都是一片鲜红,简直像是血肉模糊。
兰朔的呼吸好像静了一瞬,抬起头时,他的眉心都在突突直跳:“你刚才怎么不跟我说?”
四目相对,少女很诚实地回答:“……刚才没想起来。”
*
汽车利箭一样穿过雨幕。
兰朔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后视镜里一直望向他的视线。只是车速已经很危险地压在了超速的边缘,谢萦几次想开口提醒,最后又还是闷闷地闭了嘴,继续安静地盯着后视镜。
……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这样尴尬沉默的时候也不多。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好像是她第二次进急诊。
车祸来的那一次只涂了点双氧水就可以走人,这次却严重得多。
伤口不见得多深,可是接触过铁锈,要清创,要打破伤风,总算还是有点幸运,没发展到需要缝针的地步。
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终于缓过劲来,才觉出火辣辣的疼。
整只右手都已经不像自己的了,医生相当耐心细致,可是消毒的双氧水涂上去,那种疼法实在是直钻天灵盖。
清创时谢萦正忍着没出声,可这时他们旁边来个打球摔伤膝盖的小学生。小学生正嗷嗷大哭,他妈妈一迭声地哄:“别哭了别哭了,你看姐姐多坚强,姐姐上药一声都不出!”
谢萦本来就是强忍着,这一听更想哭了。少女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肩膀顿时哭得一抽一抽。
这时一只手紧紧揽过她的肩膀,柔软温暖的衣物紧贴在她后背上,谢萦微微偏头靠过去,用另一只手抹了把眼泪,在小学生顿时惊天动地的哭声里,听兰朔逐一和医生确认各种注意事项。
破伤风皮试要等上一段时间,谢萦坐在急诊大厅里等待,而兰朔正站在不远的地方打电话。
似乎是对面的人在汇报着什么,他只偶尔“嗯”一声,又简短说了几句。一连接了几个电话,他终于回到她旁边坐下,只简短说了句:“陈吉明没死,但许秋冉的状况不太好,他们已经被接去抢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