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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途赶路,不幸没有遇上城池村落,就只能在野外扎营露宿。今日就是如此,刚安顿好,就有人来禀报这个噩耗。
“不许慌,小透去请舅舅速来。你先说一说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儿?”景华一边吩咐,一边示意还跪在地上的侍卫起来。
“不必,我来了!”话音未落,许斌掀开帐子快步进来,对侍卫道:“快回公主的话。”
“属下也不甚清楚,只知使团卫的兄弟与流民打起来了,张将军不能阻止,派属下回禀公主。”
“小透,领他下去。”景华给小透一个眼神,示意他把人看紧了,他们外围可是数万流民,真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舅舅,你速去召集护卫营,一会儿听我指挥。”不等许斌谏言什么,景华立刻吩咐道。
许斌抱拳就走,景华换上方便运动的胡服骑装。现在没有详细商讨的时间,冲突一旦扩大,整个使团都要卷进去。且人是从众的,明明只是看热闹,可不小心波及到自己,总会忍不住冲上去动手。群体性事件的盲从性、不可控性,万一暴发,后果难以估量。
景华在脑海中浮现这一行的位置分布,最前面是使团卫开道,中间是她这个公主和使团的官员,使团卫会左右巡视,保证使团安全。使团之后是舅舅掌管的护卫营,护卫营没有官身,却因自己看重,常与使团卫合作,确保使团安危和一路的秩序。再后面是商队,假商队是景华的物资运输队,真商队是听说消息前来依附的豪商,最后面是流民。
要怎样的冲突,才能让队伍最前面的使团卫和最后面的流民打起来?景华忍不住做最坏的打算。
流民和使团卫的人打得正激烈,周围一层一层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突然,四面号角声响起,引得众人张望,就自此时左右两边横插进两队骑兵,远远看着人群向两边倒开,犹如秋收镰刀过处,麦穗温柔的低头;又似佛经故事里,摩西分开红海那样壮观。
“公主驾到,退后避让!公主驾到,退后避让!”护卫们齐声呼喊,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周围的人不敢拿肉身子和马比谁硬,宁愿踩着身边的人也要努力把自己的身体收缩,生怕撞上贵人。
景华冲在最前面,看到有人躲闪不及,一鞭子抽过去,那些人自然就反应过来了,立刻闪到一边。
护卫队犹如两只利箭,闪电般分开人群,直指核心,问中间十多个人,“尔等何人?因何闹事?”在问话之前,护卫队的大棒已经毫不留情的招呼过一顿,那些相互殴打、难舍难分的人都被打怕了,乖乖跪在地上。那些莫名其妙被卷进来的人纷纷站到旁边,摇头摆手,示意和自己没关系。
“尔等何人?因何闹事?”护卫们围成一圈,齐声喝问,整齐划一的喝问给人难以言喻的震撼。
许斌领头把局势控制住,景华才打马而出,进入护卫们的保护圈。
“此乃陛下亲封贞静公主,公主面前成何体统!”许斌高声喊道。
人群中有个人高喊参见公主,身边人才意识到,见到贵人是要拜的,就陆陆续续拜了下去。护卫们在马上行军礼,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景华骑在马背上,高高坐着,远远看见那些穿着官服的使团卫围在最外围,格外显眼。见景华的头偏向这个方向,官兵们赶忙跪地行礼。
景华颔首,“免礼平身”。护卫们齐声重复:“免礼平身!”周围人又如风吹过的麦子,慢悠悠、颤巍巍抬起沉重的脑袋。一跪一起间,群情激愤的众人都冷静下来了。
“本宫在此,尔等因为闹事?说清楚缘由,谁的错罚谁,本宫绝不徇私包庇。”景华说的话,许斌重复一遍,护卫们便齐声重复三遍。如此喊了几次,人群的骚动彻底平息。
远处,张将军打马过来,景华一个眼神,许斌立刻会意,安排两个护卫去拦着。
“张将军,公主正在审案,还请张将军回避。”
“此处鱼龙混杂,本将军也是为了公主安危着想,公主不可以身范险。”张将军拱手道。
“正因此,公主请张将军坐镇巡视,不可令宵小趁机作乱。我等下属,听命行事而已,还请张将军见谅。”护卫好似在说自己的不得已,服软向张将军赔罪,可那神情分明在说,你也是做下属的,怎么就敢违背公主的命令呢?
景华在最中央,问最先开始打起来几个人是什么原因。
“回禀公主,这几个贱民把冲撞贵人,把帐篷搭在我们将军等划定的扎营范围内,我来赶人,他们还敢反抗。”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个使团卫,立刻开口告状。
“公主大老爷,我们跟本不知道什么范围不范围,也没人来说过啊。这个贼囚上来就踢翻了我们的锅子,又是打骂,又是推搡,我老娘六十的人了,让他推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敢和官兵起冲突的也不是省油的灯,普通人遇到这等事情,只会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你放屁,早就和你们说过,你们明知故犯。你们几个的帐篷和我们行军帐篷挨在一起,放屁打嗝都听得见,还说没有冲撞。”
“呸,你才放屁,臭不要脸,分明是来找茬儿的。”
几个动手打架的是一家亲兄弟,官兵是一个什的,不是兄弟、胜是兄弟。这时候纷纷帮腔,这边骂一句无根鬼,那边必定要还两句“死贼囚”,流民背井离乡最怕落叶不能归根,大盛多用罪行轻的犯人充作边军,真是骂人揭短、打人打脸。
事情很清楚了,就是有没有跨过划定边线的小事,他们打架的地方刚好在划定边界附近。使团卫也只是就地取材,插几根树枝表示,现在被这么多人一踩,什么树枝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