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了,所有病人房间的灯统一关了,只有走廊昏暗的灯泡亮着。女鬼今夜一定还会来,我不敢上床去睡,而且我不能像昨晚一样缩在门口,因为这里面还有一个红衣小鬼,打开门她就会进来。最终我选择了关紧门窗,蜷缩在桌子边,希望楼下画画的疯子会弄出一点亮光,从木板间隙中透上来会给我一点安全感。
等了一会儿,间隙中没有亮光透上来,而我吃下去的药片开始发挥作用,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抬不起眼皮,睡着了。
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子整整齐齐地盖着,外面已经天亮了。昨晚我明明是缩在桌子边的墙角睡着,怎么跑到床上来了?是别人把我抬到床上,还是我自己走到床上?
来回看了几眼,门和窗户都关得好好的,应该没有人进来过。再努力回忆,没有一点儿有关昨晚的记忆,没有做任何梦,一闭眼再一睁眼就天亮了。
我很疑惑,按理来说昨晚应该很不平静才对,为什么没有发生任何事,还有我是怎么睡到床上去的?糟糕,可能我又疯了,昨晚做了什么事全忘光了。再想一想,前几天发生的事我又记得很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跳下床,伸展了一下身体,只觉得神清气爽,头脑也感觉特别清晰,这个样子可不像是生病。
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我干脆不想了。这是一个疯狂的地方,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只要对我没有坏处就不管它。
这时头脑特别清晰有条理,我想起了这里包括院长总共是三个医生、四个护士、四个保安、两个送饭的大婶,一个清洁工老宋,陈莉莉是新来的,加上她现在五个护士。院长经常不在,白天一般两个医生、四个护士、四个保安都在,晚上只有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和两个保安值班。所以我想逃走只能选择晚上,看守的人少了超过一半。
想要逃走,先要偷到锁匙,最容易下手的是陈莉莉和老宋。陈莉莉出现在我身边的机会最多,并且她不会提防我;老宋人老体弱,反应迟纯,会单独走进我的房间……但是我偷了他们的锁匙逃走,他们就会受到惩罚,一个是“全民女神”,一个是最老实、地位最低的老人,我能忍心坑他们吗?
吃过早饭到外面活动,我还在纠结着偷谁的锁匙好。我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坐在草地上想着心事,附近一棵大树后闪出一个四五十岁的女病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向我走来。她花白的短发梳得很整齐,衣服也很干净整齐,除了有些神经质,其他都正常。我记得她就住在我左边隔壁,好像是叫何七姐,以前看到我会跟我打招呼。
何七姐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坐下,还把头探过来,几乎要碰到我的耳朵,低声说:“你来了。”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好“嗯”了一声。
何七姐说:“我等你很久了。”
“啊?”我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地离远她一些,盯着她心里直发毛,她想要老牛吃嫩草不成?
七姐的眼睛闪动着狂热的光芒,左右扫视压低声音说:“昨晚菩萨给我托梦了,那些做恶的人都要死,只有真正的善人才能得救,只有你能救我们,我们受苦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愕然,七姐翻身变成双膝跪地,向我磕头:“大劫即将来临,世界就要毁灭,只有真正的善人才能得救,你就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的化身,来人间查善恶,分黑白,惩恶扬善……”
我哭笑不得,我自身难保,怎么有可能救别人?说我是泥菩萨还差不多。这里面的人都是疯子,我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我逃也似的跑了。
这一天晚上,我迷迷糊糊中又感觉有一个人压在我身上。这次的感觉跟前晚有些不同,前晚沉重的感觉很明显,有人在上面的感觉并不是那么清晰,只是知道有人压在上面。这次是一个很清晰的人压在我身上,温暖、柔软,并且会扭动。
我更清醒了一些,那人的脸距离我的脸非常近,鼻子快要碰到一起了,她呼出的气息清鲜淡雅,温暖香甜,感觉非常熟悉。这么过了一会儿,她的头离开了一些,有一双温暖滑腻的手在抚摸我的脸,那种感觉跟陈莉莉给我扎针时手指碰到我手臂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天哪,陈莉莉怎么会跑到我的床上来?就算她对我有意思,以她端庄文静的样子,也不会做出这么直接大胆的事吧?
我转念之际,陈莉莉做出了更大胆的事,用她的嘴对上了我的嘴。前晚那人嘴对着我的嘴时,我只感觉气被吸走了,没有嘴唇接触的感觉。现在有明显的碰触,那种温暖柔软中带着点湿润的感觉美妙之极,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肯定就是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