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院子里响起一阵儿脚步声。
院门打开,浑身毛发油亮顺滑的黑马吸引了陆明朝全部的注意力。
黑马蹄子轻轻刨着地,稳稳当当的拉着车舆。
陆明朝眼睛一亮“我们的马车?”
谢砚失笑“骏马难得,这才多费了些时日。”
“不迟不迟,来的早了,家中的马棚也没影儿。”
陆明朝侧身站到一旁让开路。
几个孩子眼睛也亮的灼人,一眨不眨的看着马儿,性子最活跃的谢静宜踮起脚尖最先开口“爹,三宝可以骑大马吗?”
骑大马三个字对于谢怀谦和谢如安来说,算不得一个美好的回忆,但真正的骏马当前,二人并没有被影响到心情。
谢砚与陆明朝对视一眼后,点头“当然可以。”
谢砚卸下车舆,抱着谢静宜,脚踩马镫跃身上马。
谢静宜的小胖手紧紧的抓着谢砚的前襟,口中不断欢呼着。
宅子院落宽敞地面平坦,虽骑不了快马,但悠悠荡荡的尽兴走一圈是没有问题的。
谢砚不是厚此薄彼的性子,放下谢静宜后,就朝着谢如安伸手,长臂一揽,谢如安双脚离地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马背上。
身前是夜里呼啸的风,身后是爹爹的温暖的怀抱,谢如安小脸紧绷,似是想内敛的把笑意藏起,可笑意是藏不住的,嘴角隐起,眼睛倾泻无遗。
谢怀谦和陆鑫年龄稍大些,已是半大的少年郎,谢砚就索性牵着马,由二人独自坐于马背上。
陆明朝眉眼弯弯,含笑斜倚在窗前,探头看着院里的热闹。
莫要问为何不参与,一来怕冷二来懒散。
把马拴到马棚后,谢砚的手指已经冻得发红又僵硬。
房间里,火盆中的炭“叭”的一声裂开,暖意盎然。
孩子们还沉浸在骑大马的欢喜中不可自拔,兴高采烈的交流着心情。
陆明朝和谢砚在炭盆不远处的木椅上坐下。
“明朝,那间带小院的铺面修缮改造的接近尾声了,我顺便把定制好的匾额送了过去。”
谢砚的声音含着淡淡的笑,不疾不徐的分享着今日发生的大小事情。
陆明朝取出一管味道极淡极雅的护手霜,在谢砚的掌心挤出一朵小花形状的,一点点抹匀。
天气又干又冷,风又急又裂,谢砚时常奔波在外,生了冻疮可就不好了。
本来她也没太注意这些问题,但在午后,芸娘给她炖汤时,她发现了芸娘手上干裂的伤口,这才上了心。
“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挑个良辰吉日开张了?”陆明朝眉眼低垂,继续细细的涂抹着护手霜。
谢砚心里一暖。
他在想,或许这便是细水长流吧。
没有太多轰轰烈烈的画面,有的是一个又一个细节积淀下的脉脉温情。
谢砚眼眸里的笑意在烛火映照下细碎成了漫天星辰,伸手轻柔地陆明朝额前垂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可以。”
蓦地,话锋一转,变脸似的敛起笑容,声音中染上了丝丝缕缕风吹不散的委屈。
“明朝,那孙志晔不是个好的。”
陆明朝停下手中的动作,猛的抬头,秀眉微蹙,语气泠然“他欺负你了?”
谢砚脸上表情还是不甚明显,但是唇角却在上扬下垂间来回横跳。
“明朝,他想拆散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