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言不发,但他们的表情比刺刀和手枪更加坚硬刚强。
聚集过来的铁路工人越来越多,他们手里的东西不过是扳手、锤子、撬棍甚至石块。但紧握着这些工具的手臂上有绷紧的肌肉,那是比刺刀更接近“力量”的存在。
巡逻队匆匆地冲过来,用上了刺刀的步枪对准铁路工人们。原本围拢过来的工人们缓缓停住了步伐。
原本畏缩下来的军士又嚣张起来。他高声喊叫着:“你们想干什么?叛乱吗?!以特雷西斯摄政王的名义,我——”
“够了,上士。”旁边传来淡漠的声音。
巡逻队的士兵和军士们匆忙地立正,向着曼弗雷德行持枪礼。那个军士先是露出惊骇的表情,然后激动,乃至谄媚起来:“将军,下官正在——”
“你正在让这座城市的人民仇恨摄政王殿下,上士。”曼弗雷德冷冷地说。
军士噎住了,同时露出大难临头的表情。
车站站台轮值警卫连队的连长,一名王庭军上尉跑过来,对军士大声说:“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滚!”
“是,长官!”
军士悻悻地把挥舞着的手枪塞回枪套里,冲着刚刚被自己用枪指住的工人吐口唾沫,转身离开了。
上尉连长转身对铁路工人们说:“好了,没人会被枪毙,也没有骚乱和镇压,快回去干活!”
人群散回去继续干活。。。。。。不,磨洋工了。上尉连长此刻还得给不成器的部下擦屁股,他来到曼弗雷德面前,犹豫不决地说:“将军大人,我请您不要介意。我们的军官和士兵最近都面临着很大的心理压力,很容易失控。”
“到底怎么回事?”
“抵抗运动,将军大人。整个汉堡在一个月里发生了超过三十起袭击和失踪事件,驻军司令部已经下令我军官兵离开军营必须三人以上一同出行,并携带武器了。”
“这里的司令部可没告诉我这些事情。有什么消息吗?”
上尉摇了摇头:“除了有人再也没有回来以外,一切都是传言。我们只知道,这里有个‘瓦尔特’。它是什么?一个人的名字?一个组织的代号?但是我们和市民们都说,这一切是‘瓦尔特’干的。”
“有人没能回来?”
“我就知道一个,一个喜欢海涅和歌德的朋友。他和我在一个营里,这个小伙子根本不是当军人的料,只是因为是个小贵族才成为军官。就在一周前的晚上,他独自出去查哨,然后就再没有回来。官方的说法是他开小差了,但我知道他绝不会这么做。他的父亲会因为他给家族抹黑打断他的腿!像这样的事情,每个团都发生过。”
上尉说着苦笑起来,顺手伸进自己的胸前口袋,从压扁了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纸烟,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前是个将军,急匆匆地想把烟塞回去。
“请便,上尉。”
于是上尉也真就毫不客气地划火柴,点燃了香烟。他陶醉地深深吸气,一下子抽出了整厘米的烟灰,然后又长长地吐出一大团蓝灰色烟雾。
这个大老粗用敏锐的直觉做出了最精准的概括:“将军,要我说,搜捕‘瓦尔特’毫无意义。我知道他是谁。”
曼弗雷德感觉自己会得到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是谁?”
上尉向那张红色的宣传标语弹了弹烟灰,指向远方绵延的城区:“看这座城市。它,就是‘瓦尔特’!”
第三十一章瓦尔特保卫卡兹戴尔
随着阿特拉斯的努力,“瓦尔特”敌后破坏部队和地下抵抗组织的工作,现在由恩斯特·台尔曼领导的卡兹戴尔整合主义小组领导,而台尔曼只是在名义上需要对特蕾西娅负责,实际上主要接受阿特拉斯的命令和支援。
能指挥得动身处敌后的地下组织,一方面是阿特拉斯不搞“示警暗号必须是窗台上摆五盆花”的微操,另一方面是阿特拉斯真能为地下组织解决燃眉之急。渗透而入的电台和特战小组,能为地下组织提供通信和武力支援,自然让孤悬敌后的地下组织愿意信任。
与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政权的“国家秘密警察”之间的较量,从王庭军攻克汉堡的那一刻就开始了。起初这帮名称缩写发音在炎国语里叼炸天的“盖世太保”凭借自己的老道经验,很是收拾了一通胆敢反对摄政王的抵抗分子们。然而随着“阿特拉斯派遣了人员和电台进入王庭军占领区”的线报传来,盖世太保惊悚地发现情况突然变得极度恶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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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托·斯科尔兹内大步流星地走在深夜那空旷的汉堡街道上,满是油污的破旧外套在初夏的时节稍稍有些热了。但现在的时节,绝大多数卡兹戴尔人都没有置办新衣服的余地。
斯科尔兹内解开外套的三个扣子,加快了脚步。他突然闪进一条小巷中,在墙角的阴影里等了将近五分钟。直到确认没有任何跟踪者,斯科尔兹内这才转身钻进小巷的深处,在那复杂如迷宫的街区里又兜了好几个圈子,才在一扇木门前停下,在门上敲出约定好的暗号。
进门以后,斯科尔兹内看见了熟悉的面孔们。他们都用混合着紧张和期待的目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