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良媛见状不觉不屑一笑,道:“皇后娘娘大早上火气干嘛这么大,杨才人也是关心娘娘和公主才这么问的,怎么就罪大恶极了?说起来孙选侍是与臣妾们没关系,但是问一句也是宫中姐妹间的情分。娘娘不愿说就罢了,臣妾就怕娘娘是公报私仇。”
我瞥她一眼,下巴一抬轻蔑道:“本宫和你们无冤无仇,何来公报私仇一说?你自己心中有鬼,切莫如此揣摩本宫。昨天宫中有公主过世,谁许你今日穿粉红色?等下皇上来,看见你只怕要生气。”我停一停,对柔仪道:“你带她回宫,休要在本宫眼前晃,日后没本宫吩咐,她就别出来了罢。”
郑良媛脸色一白,慌了神道:“娘娘恕罪,臣妾方才失言了。”
我冷笑:“原来还失言了,柔仪,告诉掖庭狱,审完孙氏的案子再审审郑良媛,看看她平日里还失过哪些言。”
柔仪一笑答应,郑良媛见我一反常态,毫不客气将她简单利落发落到掖庭狱,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连连。我看着心烦,一挥手几个小公公走上前来,硬生生把她拖了下去。她哭喊不绝,人消失了良久声音还能遥遥相闻。我借机淡淡道:“郑氏一贯目无尊卑,以下犯上,本宫从前不计较是宽和。但眼下这个多事之秋,谁敢惹事,便是和她一样下场。”
众人唬得不清,大气都不敢出,全部起身屈膝,恭敬道:“臣妾不敢冒犯,必定事事以娘娘为尊。”
我轻轻颔首,让她们平身,道:“也不必如此恭谨拘束,只要规矩别错就行了。”
话音刚落,萧琰就来了。他一身朝服还未换过,想必是刚刚下朝。我让人加了椅子在上首,请他坐下。他握着我的手道:“昨夜你睡得可还好么?”
我望着他的黑眼圈,心疼道:“臣妾一定比皇上睡得好,还请皇上好生照顾自己的身体吧。”
他极淡极淡一笑,携我坐下,道:“掖庭狱的审讯结果已经出来了,一大早朕着急上朝不曾细看,刚刚看了看,当真气死人。”
我连忙道:“孙氏一时糊涂,皇上切莫生气,气坏身子真不值得。”
他深深一叹,从徐晋手中取出一份罪状,道:“孙氏的罪过,罄竹难书。阿暄你可知道,原来她假孕小产,宴席下毒都算不得什么。她这几年在宫中做的,哪一笔都够阴毒的。”
我惊讶,问道:“难道她还做过别的?”
萧琰冷笑一下,咬牙切齿,打开罪状让我细看。我一边飞速浏览,一边听萧琰说到:“她假孕陷害郭容华和你,嫉妒落英才干害死落英,以及昨日指使侍宴宫女下毒企图杀了你,这些早都已经察明。但除了这些,她还曾暗下催产药,迫使宣惠贵妃八个月强行生育恭献,幸而上天见怜,宣惠贵妃母女均安。”他顿了顿,道,“朕已经把你拟的旨意发出去了,追谥朝露公主蔡氏为宣惠贵妃,恭献为庄仁虢国公主。”
我点头,道:“皇上重情,这是应该的。”
他只摇首一叹,指着那罪状继续恨道:“后来孙氏嫉妒敏嫔宠幸多于她,便有了章台殿清宫一案妄图害死敏嫔并嫁祸于你。见嫁祸不成又有可能暴露自身,她便狠下杀手逼死宣惠贵妃,杀母夺女离间朕和你,可谓是一箭数雕。”
我听的心底冷笑连连,孙仪蓝做的孽可真够多的。刚入宫那会大家都缺心眼儿,她稍有城府竟把我们这么多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真是可恨。
然而面上,我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猛地摇头道:“怎么可能,孙选侍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还不止呢。”萧琰怒极阴冷一笑,道,“当日你生靖儿,所中的毒也是她一手安排的,关翠苹不过是个替罪羊,却也被她害的三族尽灭。几个月前她又串通法华寺的智圆,诬赖咱们孩子不祥,形同诅咒。今日主持已经都说清楚了,易儿压根没有不祥。后宫若有不祥,也是她折腾出来的。”
我闻言恨极,道:“孙氏竟敢如此大胆,出言污蔑皇子,真是用心险恶。”
“谋杀皇子她都敢,害怕几句污蔑么?”他又看看谢婕妤,颇为惋惜含歉,道,“之桃,你可知道,你第一胎那个孩子,其实也是折在她手中了。”
谢婕妤一怔,她虽早有此猜想,但是真相大白时,仍一时难以接受。
“皇上,您说什么?”她怔怔问道。
萧琰轻轻一叹,道:“早在柔惠那贱婢害你之前,孙氏早已经让人往你使用的银骨炭中添加榆树木炭。你用这种特质的银骨炭长达两月之久,孩子早已经保不住了。柔惠想要害你不假,但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孙仪蓝。”
谢婕妤闻言呆滞片刻,继而苦笑一声扑通跪在地上,眼泪止也止不住地留下来。她膝行至萧琰面前,失声痛哭:“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她害我的孩子,害我不能生育,如今连我抚养的潋晴她也不肯放过。皇上,臣妾求您做主,臣妾求求您为臣妾做主啊。”
谢婕妤哭的伤心,闻者也无不心酸。谢之桃这命途的确坎坷,入宫之后她没一时顺过。再说在宫中没有孩子,一生就已经望到底了。好容易有个养女,却又被误杀。她这辈子只能孤苦终老于宫中。
萧琰怜惜地抚摸着谢婕妤的头发,轻声道:“你放心,朕一定……”
“皇上要如何,不妨先告诉哀家!”一声声沉重的龙头拐杖敲地的声音由远及近,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太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