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妈妈心疼雨澜,王妃这胎好不容易养好了一点。大太太和二太太又来掰扯这些糟心事,雨澜上回见了她们一次,好几天都是恹恹的没精神。一个是嫡母一个是婶母,雨澜若是不见,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谁也吃不消。
只好一边在前头引路,一边旁敲侧击说些“王妃忧心大少爷和三少爷的事情,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大夫叫她多休息,千万不能累着了。”“怀相一直不好,大夫叫好好休养,平日里就是公侯夫人求见,都是从来不见的。”诸如此类,旁敲侧击。
大太太心中恚怒,从前钱妈妈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如今进了王府,当了正院的管事妈妈竟也抖了起来?大太太很想呵斥她一番,可是想起叶邑辰的冷颜冷眼,硬是忍了下来。
二太太虽然泼辣,却是个讲理的,可事涉长子的前程,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只能装作听不懂。
进了正院,看见雨澜歪在临床的大炕上,脸色的确是有几分不好看。大太太就把火气往下压了压。丫鬟们上了茶点鱼贯着退下,大太太开口便道:“你不是说姑爷出手,定能把这件事转圜过来,那这件事怎么又通了天了?姑爷贵为亲王,以他的人脉手段,将个把御史的折子截下来,应该不是难事吧?难道王爷口上说帮忙,只是敷衍咱们的吗?我说去求求太子,你们反反复复地劝我,现在好……”一副不大信任叶邑辰的样子。
雨澜说了相信叶邑辰,就真的做了甩手掌柜,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来把胎养,御史把折子递到御前,状告姜政她也是刚从大太太嘴里知道。
二太太见大太太一来就质疑叶邑辰“出工不出力”,生怕她这么说反而把事情搞砸了。便对雨澜解释道:“大嫂也是忧心宗哥儿和祖哥儿。侄女你别往心里去。只是事情既然闹到了御前,王爷是不是给咱们一句话,给咱们交个底,叫咱们也能安心安心。家里的爷们现在就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呆着,咱们的心里是真没有底啊!”
雨澜一阵苦笑。大太太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啊!她就是这么个脾气,雨澜早就了解了,倒也没有跟她生气。
就耐心地和她们解释:“母亲和二婶的心情我能理解。就是我现在也如同你们一般焦急,咱们盼着大哥哥和三弟弟好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我从来不问王爷在外头的事情,不过想来既然王爷没有拦下这个御史的折子,一定也有他的理由。”
“母亲和二婶请想一想,这件事物议沸腾,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就算御史不告状,皇上手里可还有锦衣卫,有东厂西厂呢,锦衣卫和东西厂密探的厉害可是人尽皆知的!这么大的事,皇上能不知道吗?皇上知道了能不问吗?王爷大概也是觉得这件事根本瞒不住皇上,所以还不如干脆不瞒着他,免得显得咱们心虚。”
大太太和二太太听得齐齐一怔。她们没有雨澜的大局观和眼光,自然想不到这些,听雨澜这样一解释,她们也就明白过来。这件事皇上说不定早就知道了,若是叶邑辰把御史的折子给拦下了,说不定反而惹来皇上的疑虑,叶邑辰和承宗是郎舅之亲,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雨澜又道:“咱们也看见了,谣言传播得这般快法,后头一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他们穿这谣言可不是为了恶心咱们的,一定是要闹到皇上面前的!咱们可以截下一个御史的折子,咱们能截下十个八个御史的折子,咱们能堵住这悠悠众口吗,能叫满朝文武全都缄口不言吗?与其这样被一直中伤,不得辩驳,还不如干脆闹到御前去,叫皇上查个明白,还给大哥哥三弟弟一个清白!”这个案子不管是大理寺、刑部还是都察院哪一个部门来查,只要王爷给他们施加压力,叫他们秉公断案,还是很有希望帮助承宗洗脱罪名的。
这番话是彻底把两位太太给说服了。二太太就松了一口气,大太太仍然嘟囔着:“既然是这样想的,也该叫人告诉咱们一声,也好叫咱们的心里踏实一些啊!”
雨澜一阵苦笑,她哪知道叶邑辰是怎么想的。这件事不知道背后牵扯到多少政治势力的博弈,叶邑辰是不是想趁机打击一下政敌,捞点好处她并不知道,所以他的部署,雨澜根本就不清楚。
好不容易把两位太太给送走了。雨澜只觉得身心俱疲,钱妈妈帮她按摩着太阳穴,大太太的态度叫她心里十分不忿,雨澜道:“妈妈,扶我在炕上躺一躺罢!”
早有机灵的小丫鬟将被褥铺好,钱妈妈扶着雨澜在炕上躺好,不一会儿雨澜就沉沉睡去。钱妈妈细心地给她掖了掖被角,丫鬟们悄悄退了出去,钱妈妈亲在一旁守着。
雨澜睡了大半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发现屋里的钱妈妈不在了,换成了王爷坐在炕边。这才刚到中午,雨澜就问了一句:“王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说着就要拥被坐起来。
叶邑辰又把她按了回去,“觉着累就躺着吧。”这才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回来有换件衣裳,顺便看你一眼。”
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大太太她们又来了?”语气中十分不悦。叶邑辰握住她的一只手,看见她晶莹雪白的肌肤下面,隐隐透出几根青色的血管,又见她脸色苍白十分得不好看,不由大是心疼。
“回头我吩咐门房上一声,不相干的人等,就不要放到府里来了,免得影响你休息。”他的妻子,他千娇万宠的,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凭什么还要受别人的气。
雨澜苦笑,扯着叶邑辰的袖子,“王爷,那是我的嫡母,您真想我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么!”
叶邑辰叹了一口气,就算是皇上,也不是事事都能管到的,刚才那一番话刚出口,他就知道不妥了,这也是关心则乱吧。
叶邑辰俯下身,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爱怜地道:“没想到,你怀孕之后会出这么多大事儿,真是难为你了!”
雨澜笑着说了一句:“生孩子哪有不辛苦的!只要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降生,当娘的,就是受了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叶邑辰不由得把她抱得更紧了几分。
雨澜就道:“王爷,科考案的事,还是和我说一说吧。”不想知道不想知道,还是从大太太二太太的口里什么都知道了。
叶邑辰知道她心里其实还是一直放不下,虽说不过问,心里总在惦记着,有些事还不如和她明说了好。叶邑辰就在先在心里理了理思路。
“御史华松参劾副主考姜政鬻题!”
雨澜想了想就问:“那华松是谁的人?”
“华松的嫡长女嫁给了礼部右侍郎李介的幼子为妻!”
“那礼部右侍郎李介和姜政姜大人的关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