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行业都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医院也一样。
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不管在门诊还是在病房,都是需要值夜班的,每个月至少有几天不在家睡觉。值班室一溜的房间,有男有女,灯一熄,谁会知道发生什么事。
有急诊,急诊室的护士都是站在走廊上喊一声,就匆匆下楼,生怕不小心,撞上某个活色生香的画面,那多难堪。
这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白雁有次在急诊室上班,半夜送来一个车祸病人,血肉模糊的,她去叫外科医生,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突然隔壁儿科值班室的门开了,外科医生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在拉裤子拉链,白雁羞得掉头就跑。
白雁长相温婉清丽,见人三分笑。到了医院,就招来了不少爱慕者。有护龄很长的护士向白雁转达某个医生的想法,也有医生借工作之便,邀请她吃饭、看电影、K歌什么的。如果参加的人数超过三个人,白雁一般会答应,只有二个人,白雁就会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掉。
一来二去,医院里就传开了手术室的白护士是朵难折的花。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了男人们的挑战心。
白雁的知名度渐渐超过了林枫。
林枫在医院的保健室工作,来保健室就诊的要么是权贵,要么是商贾,有了地位,有了钱,就怕没健康,隔一阵就来检查下身体。林枫工作没半年,就被一个开酒店的小开给瞄着了,一年后,奉子成婚。结婚那天,她的前工程学院的男友跑到医院来闹,大男人,哭得象个孩子。
再漂亮的女人有了主,那就是一朵开败的花,没人再多惦记的。
“其实内科的魏医生人真不错,很洁身之好,爸妈都是老师,书香门第,家境也好。”有人想方设法地找柳晶来说情。
白雁刚从手术室出来,早过了午饭时间,饿得前心贴后背,捧着个饭盒,狼吞虎咽。
柳晶看得直咧嘴,这就是那传说中清逸出尘的白护士?
“我和他不适合。”好不容易把满嘴的饭菜咽下,白雁开了口。
“那你和谁适合?”同学五年,同事三年,差不多朝朝暮暮八年,柳晶还是不太了解白雁。
从十六岁到二十四岁,如花的年纪,她竟然就这样白白浪费了。想着那哗哗流过的日子,真是心疼。
白雁打了个饱嗝,“电视上说,公务员的婚姻最稳定最有保障。”
柳晶算是了然了,“你想找个公务员?公务员也有很多类,你看中的是哪一类?”
白雁浅浅一笑,放下饭盒,“等遇到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这等于没说,柳晶翻翻眼。
后来真有人给白雁介绍了几位公务员,白雁和人家见过一两次面,然后就没下文了。
柳晶一打听,那几个公务员都是家在农村,家境很一般的。
和白雁一同进医院的小护士,有的结婚,有的恋爱正在进行中,唯有白雁还小姑独处。
柳晶干着急,白雁却一脸恬然。
这年的六月,世界卫生组织把全球突然暴发的“甲型H1N1”流感大流行警告级别提升为六级,滨江也发现了两例流感病患。
九月,中国生产出首批预防疫苗,纷纷送到各省市。因为疫苗有限,第一批接种的人员是中学生和一线公务人员,还有政府工作人员。
接种人员事先都填好各项健康档案,按人数发放疫苗。疾控中心的护士人手有限,卫生局从各医院抽调了一批护士过来帮忙。
白雁也被抽调过来了,负责给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接种。
去的时候有些早,市委办公室主任腾出了一个大会议室临时充作接种室。疾控中心的负责人把护士分成了四组,一组一叠名单,按照名单接种。接种时,看下时间,然后再过半小时,看看有没什么反应。没反应,接种的人签下字,就算接种完成。
白雁是第四组,在最里面。
接种了几个,她发现每一个都神情紧张,恐慌地问她这疫苗到底过关没有,接种后有没副作用。
白雁笑着说没事,卫生部长都接种了,一定是过关的。
那些平时正义凛然的官员不太相信,恰巧这时,另一组的护士突然叫道:“白雁,你快来,快来,他......”正在接种的一个男子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按种室内立时就乱了。
白雁跑过去,看到男子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她忙测了下心跳,又翻了翻男子的眼皮,说道:“这不是疫苗反应,他是晕血了。”她在门诊工作过,有些人见血就晕。
惊叫的护士拍拍心口,擦擦冷汗,“我......被他一吓,还以为是疫苗反应,对呀,有人晕血,还有人晕针,这很正常。”
白雁让人群散开,请人倒了杯水,给男子喂了几口,不一会,男子睁开眼来。
一场虚惊过去,接种继续。
白雁感到背后发烫,扭过头,对视上一位等待接种的男子清清冷冷的眸光,她拧了拧眉,低下头专注工作。
男子的名单在她这一组,叫康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