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赤着脚,僵硬地立在柔软的地毯上,像是踩在云端。
抬头打量四周,魔界奢靡成风,处处都是享乐的派头,穿堂高高的梁柱上,挂着巨大的琉璃珊瑚灯,打磨精致的琉璃映衬着色彩斑斓的珊瑚,衬得整个暖阁一片绚丽艳光,绚丽夺目令人屏息。
黑檀木桌案上摆放着一个错金博山凤纹香炉,香炉里薰香袅袅上升弥漫散开,长案的左边供着尺高的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右边供着个汝窑天青釉面的花觚。
我拖着丁零当啷的脚镣走到桌子旁坐下,那侍女许是怕我跑了,没有卸下我的脚镣,这东西上刻着禁咒能禁锢神力,让我同一个凡人无异。
冰冷的生铁磨破了我脚踝,伤疤结痂了又磨破,破了再结痂,反反复复,早就没了知觉,血呼啦擦地黏在铁上。
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我早就发觉,我的神力在逐渐流失。
神界已殒,失去凡人信仰的我们,死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指尖在黑檀木桌上点了点。
我不畏死亡。
但我放心不下渡寒。
我想知道他当年在无间道经历了什么。
今日所见,更是让我想要弄个明白。
思索间,背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陈渡寒一袭玄衣裹挟着寒风走进来,魔界气候恶劣,突如其来的风雪都是常有的事。
我坐在凳子上抬头和他对视。
令我意外的,他不像宴会上那般面沉如水,而是如同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童,眼底浮着不易察觉的愉悦。
他默不作声地走近我,一手抄过膝弯一手环过背,旋即把我腾空抱起。
我吓得窝在他怀里忘了挣扎。
但想必挣扎也没什么用处。
他将我扔到绣着鸳鸯戏水的床帐间,意识到不对后,我正打算骂他不知礼仪廉耻。
他却将我按在床上,双手环过我的腰一言不发地收紧了手臂。
头埋在我颈间,像只落魄的野犬。
这种错觉只在我脑海闪过一瞬。
我奋力挣扎了起来,想摆脱他的桎梏,一不留神剐蹭到了脚踝上的伤,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陈渡寒察觉到了,立马翻身坐起来。
我借机从他身上翻下床,踉踉跄跄地向门口跑去。
他一把捉住我瘦骨嶙峋的脚腕,毫不留情地拖了回来。
伤处被磨得又渗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