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声即将上市,找个天气好的时间,我带你去做个手术。」
「结婚吧」三个字还没出口,时砚礼似有所觉,出声截断了我的话尾。
我心知肚明,时砚礼其实知道我要说什么。
但他在刻意回避,我便生生把那三个字咽了回去。
是了,他总怕路行将止,不愿身后给我留下羁绊。
我自不愿逼他,这个话题便就此无声揭过。
在时砚礼的安排下,我成了弥声的第一个植入对象。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微创手术,时砚礼比自己上手术台还要紧张,怕我疼,风趣地安慰:「如果疼的话,就骂时砚礼那个混蛋,他研究的什么破玩意儿,这样就忘了疼了。」
我被他逗笑:「我才不舍得骂呢。」
这场手术不痛不痒,我恍若新生。
旧式的人工耳蜗再好,也不似弥声这般,植入毫无异物感,真就能和自身完美融合,世间那些细微的声响,皆能收入耳中。
若我不说,再无人能发现,我是个失聪残疾人。
我曾在漫长的年岁,在旁人或惋惜或怜悯或轻视的目光里,自卑无助得不敢直视这个世界。
时砚礼什么都知道,小心翼翼护着我的自尊,从不言语,却把整个世界的声音,尽数捧至我跟前。
弥声上市后,有记者欲要采访时砚礼,被拒绝后,仍孜孜不倦递来请求的书信。
时砚礼感念她的诚挚,同意了。
女记者见到他,一下便热泪盈眶,絮絮说起她弟弟两耳失聪,如今终于重新听到声音,话里对时砚礼,感激情重。
她屡次提及一句:「您是个伟大的人。」
时砚礼素来不喜这些称颂,幽默地笑道:「您言重了,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研究弥声,原只是为了讨心爱人的欢心。」
女记者瞧出他不喜奉承,便顺着他的话聊开:「能得您如此厚爱,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此时冬深,窗上结了层茫白的寒雪,时砚礼眼角眉梢的笑意,温柔缱绻似能消融寒冬。
「她啊,是我黑暗一生里,唯一的太阳。」
22
春天来的时候,我非拉着时砚礼去照相。
一直惦记着,这么多年了,我们甚至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去的是街边的老相馆,拍摄的师傅已经上了些年纪,拍出来的照片有着90年代的韵味。
照片里的我们,像藏在旧时光里的人,眉目平和,微笑的弧度都一致的温柔。
老师傅端着老相机笑道:「我很久没遇上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了。」
时砚礼和善地与他攀谈:「我们什么样的?」
「温良纯粹,不显山不露水,但一眼看过去,两个人都是爱。」老师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们是天生一对,除了对方,与谁都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