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灾啃噬干净了草场,连草梗都不剩下,绿油油的草地变成了黄土皲裂的贫瘠土壤,风沙卷起来,不是荒原,胜似荒原。
那里气候更极端,更偏远,雨水更少,对他们来说,那才是灭顶之灾。
面临灭顶之灾的民族会做什么?
他们会努力求生。
走投无路的蛮夷,选了最有希望最像捷径的那一条。
和大殷和平共处了百余年的热情好客的夷族,选择了骑上他们的高头大马,拖家带口,驱赶牛羊,出关隘,下荒原,大举进犯大殷的边境。
他们一路长驱直入,烧杀抢掠,占了西边一座小城,很快吃光了那座城里仅存的物资,紧接着往煦城的方向前进。
交涉无果,明皇决定和夷族蛮族开战,亲自点了将开拔边境,结果……大败而归,损失惨重。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就开始打仗了。
要说打仗,我也不在乎,那离我们太远,总不会打到皇城里来。
可我在乎的是月初下的那征兵令,每家每户,凡户籍在册者,两男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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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惶恐得夜不能寐。
可那又能怎么办?
我唯一的宽慰是我爹半身不遂,过了征兵的年纪,得以逃过一劫。
府衙上的人带着户籍册来西郊挨家挨户地抽签。
从巷子口的那家开始,哀求声就不曾停下过。
女人们在撕心裂肺地喊,孩子们在哭。
被抽到的男人不愿去,逼到绝处,抄了锄头打伤了人,想逃,自有强壮的官兵架着他离开。
其实他若是不逃,上头还会宽限时日许他收拾东西道别家人,临行还会给家属送两匹粗布一斗米粮。
可这些东西哪儿比得上命值钱呢?
我牙齿打架,对吴发财说:「你和爹跟范小他哥一起逃吧,趁还没到咱们,出城去,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吴发财摇头:「我们走了,你们呢?逃避征兵,你们会被处死也说不定。」
爹默默地坐在一旁不说话,我假装没看到他昨晚就收拾好的一个小包袱。
我真是卑劣自私啊,我太害怕失去吴发财了,他是我唯一可以安心依靠的人。
到底怎么选才最明智,其实一早就有了答案。
真轮到我们抽签时,吴发财平静地说:「官爷,不抽了,就我吧,我年轻,有的是力气。」
发财爹忽然就疯了似的去拉扯吴发财,狠狠地掴了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