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伍的自行车很好认。
车座子底下编着红布条的,就是的他的车。
这个红布条是临走的时候,老张头非逼着他挂上去。说是什么“新车开喜”。讨的就是一路平安,一路好运的意思。
可是从劳动市场门前丢了车,中间进了西条胡同,莫名其妙让老叔剐了腿以后。
孙建伍就觉得国家还是应该,继续加大力度推行“反封建迷信”的专项活动。因为这破逼的红布条,他他妈的压根就不准!
从一堆的自行车里,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车,孙建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除了车锁被人家换了以外,其它的,还真没发现有什么破损的地方。
“小子,你可认准喽!别他妈回头发现有个剐蹭,你再回来找我老杠头的麻烦。我告诉你啊,你这逼事儿,我老杠头只管一回!下次不侯,听见了吗?”
“杠爷,老叔,给你俩添麻烦了。今天能找到自行车,小辈儿先谢谢两位老前辈。”
“你那嘴真是吃了蜜蜂粑粑,让人讨厌的要命。”
白了一眼孙建伍,杠爷坐在了旁边的倒骑驴里。点上了烟袋锅,默默地抽起烟来。
孙建伍让杠爷说的又恼又臊。心里骂着老头的脾气实在古怪,怎么好赖话都听不明白呢?
抽了几口烟,老头的眼神儿扫过了这一圈的车子,最后把目光又定回了孙建伍身上。
直到杠爷打量了半天孙建伍,才“啧啧”了两声后,杠爷对旁边毕恭毕敬站着的老叔说道:
“老二,看你的身高肥瘦,应该和这兔崽子差不多。一会儿回屋给他找条能穿的裤子,让他换上。这裤子大窟窿小眼子的,一抬腿都他妈能看到那个晃荡的“子弹袋儿”,也他妈不嫌磕碜!”
“行。山哥,我这就回屋给他取去。”
听这俩老头的意思,好像是要给自己找条裤子换上。孙建伍赶紧拉住了老叔,一脸感激地说道:
“老叔、杠爷,不用麻烦了,这裤子回家我缝缝还能穿。今天能把自行车找回来,我都欠你俩老大人情了…”
“操,小兔崽子,别以为是我老头发了善心,没逼事儿就他妈喜欢当散财童子。你那裤子又是口子又是血的,一会儿你回去,路上真是遇见了好事儿的公安或者联防队,你小子就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楚。”
听明白了杠爷的意思,孙建伍也就不再阻拦。于是依了他的想法,让老叔去给自己找了裤子。
等老叔回了屋,孙建伍和杠爷又是没了话头。两个人就像老猫遇见了花狸子——谁瞅谁,都躲躲闪闪。
吐了口气,孙建伍还是先张嘴打开了话题。
“杠爷,小辈儿有件事儿想不明白,想请教一下……”
“有话说,有屁放。别整那文绉绉的死出。老头我没念过几天私学,没那么多故弄心眼子。”
孙建伍点点头摸了摸后脑海。心里的话,略微过了一下脑子,才缓缓地说道:
“杠爷,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非要剁了猴子的手指头?弄不好,下半辈子他都得成残疾。他这人讲义气,又对二林忠心耿耿。就是做错了事儿,你们当老辈儿的,给他个机会,教育教育不就行了吗?”
轻叹了一口气,杠爷端着烟袋锅猛抽了一口。然后眯着眼,吐出了一口浓烈的烟气。
“咳,咳,咳…咳咳…”
老头可能是抽的猛了,被烟气呛了嗓子。
就见他趴在倒骑驴的车斗里,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看着杠爷憋红的老脸,孙建伍赶紧揉搓着他的后背,给老头顺顺气。
“不能抽,就别抽那么多!和我师父一个样儿,叼起个烟火就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