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什么?”阿尔瑟娜很冷静地朝他挑了挑眉。
“为什么要妨碍我?我在执行你的愿望!只差一点我就能做到了!”他提起长剑,歇斯底里地大喊,“以这个国家的生灵为台阶,我们可以登上力量的顶峰。到时候我们的父王再也不会有理由否决我们,我们甚至可以掌握整个世界的权柄!”
“只是我的父王好吗?我可不记得有你这样的兄弟。”阿尔瑟娜不悦地蹙起了眉头,认真地纠正,“这也不是我的愿望,我从来就没期待过要去坐一个尸骨堆起来的王座。”
“王座是没有干净的,要登上高高在上的位置,总会需要有什么东西垫在脚下!”他又开始宣扬起自己的那套诡异逻辑来。
“你看起来可真不像是我愿望中期待的‘足以登上王位的完美的自己’啊。虽说我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有那么点脱线,但你还真是神经病到无以复加啊。”阿尔瑟娜抿了抿嘴唇,“在拿起那柄剑的时候,一直就有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悄悄地对我说,把一切都交给它,它会替我实现一切愿望,我可真是傻,居然会听信那种可疑的声音,任由它造出了你这个怪物。”
她朝着某个方向斜了一眼——那是躺着小毛毯尸体的地方,恐怕在踏进这片开阔地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吧。
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瞬间的哀伤,转而又绷紧,表情坚硬如铁:“这件事必须由我来亲手解决,我有责任让你重归虚无。”
“就你?”阿尔萨斯牙关咬合,脸色阴狠,仿佛磨牙吮血的恶鬼,双手抓着剑柄将剑提到胸前。
战意瞬间升温到了临界点,仅仅是片刻的对峙,两头疲惫的狮子同时朝着对方扑了出去,以至死方休的势头撕咬在了一起。
阿尔瑟娜斜剑上挑,斩向阿尔萨斯的下颌,阿尔萨斯自上而下挥砍,拍下了这一剑,反手就是一刺,直指对手的喉咙。阿尔瑟娜并没有选择硬格,而是用手腕旋动手中的剑打在刺过来的黑剑上使其偏转。
剑刃在眨眼间就交击了数次,他们相互持剑挥砍、刺击、格挡,同时挪动步伐躲避或是寻找对方的破绽。
直到这一刻我才注意到他们的剑术有多相似,之前阿尔萨斯与我交锋的时候那套熟练却缺乏实战灵性的战斗技巧也是承袭自阿尔瑟娜,他虽是经由荒芜契约扭曲过的产物,但根源上还是阿尔瑟娜的复制品,面容和动作都如出一辙的两人像是一对镜像。
要打破这个平衡,就需要战斗技艺以外的额外的优势。
至少,现在阿尔瑟娜还是处在上风的,即便身体状况不怎么好,她至少是无伤的。阿尔萨斯肩头的重伤虽然奇迹般地没有要了他的命,但依然还在使得维持着他身体的魔力源源不断地流走。
不对,不仅是那样。
我注意到了,双方的状态差距正在逐渐拉大,同样是持剑对砍,他的势头越来越弱,进攻的频率越来越低,愈发地处在了一种被动防守的状态。而阿尔瑟娜却越打越亢奋,无论进攻和防守每个动作都变得愈发流畅,苍白的肌肤充盈起红润的血色,原本虚浮的脚步也逐渐变得沉稳有力起来。
是阿尔瑟娜在变强,她的身体状况正在逐渐恢复。
一次以剑相抵的角力,阿尔萨斯败下阵来,被她用力顶了出去。
拉开距离让双方都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阿尔瑟娜长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剑依然稳稳地握在她的手中,架势从容。
而另一边的阿尔萨斯,却正以一种带着些许惊恐的眼神打量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体不大对劲。
现在不仅仅是肩上的伤口正在流失魔力,他盔甲的缝隙都在往外冒出黑色的细沙般的魔力。
他用魔力构筑的身体正在溃散。
这个时候浮现在我脑中的是他过去跟我解释过的一句话:“我们共享着一个灵魂,这种状态是不能持续太久的。”
现在我真正地理解过来了,他是借由剑的力量和阿尔瑟娜的愿望诞生的,正如他所说的,他拥有形体,但并没有完整的灵魂。他和阿尔瑟娜还有那把剑是存在着某种联结的,他就像是寄生在阿尔瑟娜身上的怨灵,和阿尔瑟娜拉锯着彼此的力量,当他肆无忌惮地挥洒魔剑的力量,阿尔瑟娜会变得虚弱。但反过来讲,当阿尔瑟娜燃起反抗的意识,全力否决他的存在时,他的力量便会开始流失。
阿尔瑟娜是他最大的克星,所以他在拥有形体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刺杀阿尔瑟娜,因为他必须彻底占据对方的存在才能存留在这世上。
确实如阿尔瑟娜所说,这个名为“阿尔萨斯”的扭曲幻影借由她的愿望诞生,也该由她亲手终结,她正是他最佳的处刑人!
阿尔瑟娜大步跨出,橫剑在身前,蓄势待发。
这时阿尔萨斯却将手中的荒芜契约举过了头顶。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他脸上的表情狰狞,让人联想到被逼到穷途末路时背水反扑的野兽。
魔剑与战锤(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