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城再到海城,秦桑在飞机上吃了个简餐便一直昏昏欲睡。
梦里鼻头堵塞得厉害,喉咙也疼,身上莫名的高温,也莫名的疼,可是等飞机落地的时候她浑浑噩噩醒来,又觉得好似九死一生之后,全身都舒坦了一些。
下飞机的时候有风来袭,海城的秋风,满满都是湿气,秦桑因为刚刚出过大汗,这时候被风一吹,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像张开了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周围的冷空气。
秦桑冷得浑身发抖,等到了海城国际机场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现金不多,左右找不到取款的地方,正在绝望,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秦桑一回头,脸就苦了,“跟踪我么?”
倪封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机场是你开的么?”
秦桑低头就见倪封的手上也拎着只小行李箱,显然也是刚从里面出来的。
也幸亏是遇到了倪封,省下了打车的钱,秦桑自动自发地上了他的车,一直到他把车开到那位于城乡结合部的房子前,秦桑才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睡着了。
睁开眼睛就见一只大手压在自己的额头,秦桑吓了一跳,刚要向后退开,已经听见倪封不带好气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多能耐呢!结果还不是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
她其实不太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尤其是现在她的整个头晕晕,气也提不上来——刚才睡着的这小半会,尽做梦了,梦里好像还在西城,是苏楠笙抱住唐甜甜撵她出门的情形。
其实这一切本来就是自找的,她要是不去这趟西城,要是不任性地想要为他安排这安排那,其实哪来那么多罪受啊?所以,也没资格心疼。
秦桑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是压的,安全带箍在身上想拉拉不开。
倪封适时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再绕到副驾驶那一边,等把门开了才帮她把安全带解开,然后也不等秦桑开口,自顾自倾身上去就把她从座位里抱出来了。
“倪封……”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就没必要说,真的,你瞧你都这样了,我就是钢筋铁骨也怕被你传染,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别想太多了。”
倪封抱了她上楼,没有电梯的老式住宅楼这时候才显出了它的弊端,等到了房间门口又进得屋去,他早累得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
倪封抱了秦桑进屋,她家里他来过几次,也算熟门熟路。
秦桑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口才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实在没有办法,她一挣扎,就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了。
再醒来已经不知道是夜里几点,整间卧室里黑压压也空荡荡的,周围安静得似乎没有一点声音。
秦桑有些虚软地从大床上坐起来,看着周围的一切,要是往常她还挺能习惯这种黑压压地笼罩,可偏偏是人到病时格外脆弱,先是有些冷,再然后便觉得一层巨大地黑幕从头顶降下来,笼罩在她的四周,就快让她不能呼吸。
秦桑赶忙闭起眼来,心中默念着没事的没事的,比这更黑更令人害怕的日子她都自己过过,现在其实远比那个时候要好太多了,她已经过得很好很幸福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正兀自冥想和安慰自己,卧室的房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给拍响了。
秦桑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房门已经在她跟前缓缓打开,露出一张背光的藏在阴影里的脸——是倪封,用磁性而又好听的声音说道:“你醒了?我还以为你正睡着,就是过来看看。”
直到坐在餐桌上她仍然没能够想得明白,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进的家门,又是什么时候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最后给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肝粥放在面前。
秦桑有些狐疑地望了望眼前的鸡肝粥,又去望倪封的脸,等到后者终于忍不住要去抢碗时才道:“我就是挺好奇的,你还会熬粥啊?”
倪封哼哼一口气后才道:“你也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姑娘,觉得自己不会做的东西别人也不会做了是吧?”
秦桑正病着,也没空跟他像往常那样瞎贫嘴。她这会儿是真饿,又冷又饿,等倪封把一只干净的小勺递到她手里时,她才低下自己漂亮的小脑袋认真喝粥。
粥,是暖胃的粥。
其实她也并非真的不会做饭做菜,熬汤熬粥的话还算简单,只要有心,她也是能做出好吃东西的人。只是,过去住在苏家,家里有专业的厨师和佣人,根本就没有她动手的时候。后来离开苏家,她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因为打工的中餐厅都提供食物,她有时候在店里吃,多时就算在家里,也有苏楠笙给她做。
其实认真想想自己开始乱做饭菜,就是嫁给苏毅和又守寡了以后。
只要不住在苏家的大宅子里面,只要还在她自己的小家里面,她就得亲自动手。
因为自己一个人,也因为没有想要讨好谁,所以吃和不吃,好吃与难吃,对于她来说都只是填饱肚子的一种手段而已。
……
“你出门是不是很长时间?我看你冰箱里的食物大部分都坏了,就这米还能吃,所以向隔壁借了点老姜和鸡肝,给你熬的鸡肝粥。”
秦桑一边低头喝粥,一边听倪封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她这时候心底空空的,人也晕晕的,所以不管他说什么都好,她只想快点吃饱了上床睡觉,也许睡着了就没那么冷了。
倪封见秦桑好似什么话都不想说,又去厨房里捣鼓了一阵,弄了一小盘青菜放她面前道:“这菜也是跟隔壁借的,明天我得跟你下地去摘,这周围连个卖菜的地方都没有,我就想起上次在地里遇见你时的情形,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菜,明天记得去摘个一样的还给别人。”
“倪封。”秦桑放下勺子,抬眸去看他的眼睛,“你是真的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