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被我推开的皇上愣了愣,轻咳一下,唤道:「察海。」
察海,不就是常在皇上身边伺候的那个太监?
「奴才在!」
察海闻声,便撂下我,跑到皇上身边,举了举板砖,小声道:「皇上,奴才找了块板砖来,要奴才爬进去把她拍晕吗?」
拍晕?把弹琴的秀女拍晕?
我一脸震惊地看向皇上。
他十分坦然,声音低低地说道:「天天半夜弹琴,吵得朕心神不宁的,朕来看看是谁?察海,先把这东西扔了吧,鬼鬼祟祟的,像什么话。」
说完,他看向我,又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朕,你是谁?」
我已经冷静下来,清醒了许多,低下头,回道:「奴婢是浣衣局的宫女。」
「朕不是问这个。」
那问什么呢?我想了想,又回他:「奴婢叫江非白。」
「江非白。」
他轻笑,走近了些,道:「你跟江贵人是什么关系?」
我没有想到他会问得这样直白,哑了片刻,犹豫着告诉他:「奴婢,是江贵人的庶妹。」
他逼近了一步:「庶妹?那就也是江家小姐。江家小姐怎么会在浣衣局里?」
「江家,除正房子女以外,其他孩子生下来便都是奴才,所以奴婢并不是什么小姐。」
我不动声色地退了一下,不慎踩到刚刚扔在地上的竹筐,身子歪了一下。
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
「慌什么?朕会吃人?」他盯着我,眼中有戏谑也有探寻。
我不知为何,脸热极了,心也跳得很快。
半晌,想起来才抽回手,低头道:「没有,没慌。」
他沉默片刻,问我:「脸上被打过?他们对你不好?」
他们是谁?浣衣局,还是江家?我想问,又忍住了,含糊道:「嗯,哪有什么好不好,这样的日子,奴婢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似的问我:「你不想摆脱这种日子吗?」
「奴婢身份低贱,没那个机会。」
言罢,我弯腰捡起竹筐,道:「奴婢该回去了。」
他看着我的动作,沉沉道:「倘若有机会呢?」
我怔住,良久,摸不住他的心思,没敢回这话。
「奴婢该回浣衣局了,回得晚要挨罚的。」
不等他再说什么,我便抱紧筐子,转身快步走了。
皇宫里灯火渐渐地熄灭了,唯有浣衣局仍然明亮、热闹,洗不完的衣裳,干不完的活。
管事姑姑知道我被罚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