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切终于熬到了头。米阳长大成人,一切都可以不再遮遮掩掩,母女二人就要一起生活在明媚地阳光下,美好的日子指日可待。
可就在这个时候,张月就这么死了,米阳觉得母亲死得太委屈!她要报仇!幸运的是,仇人,她并不陌生。
她一遍遍看着画面上砍断绳索的面孔,这个叫肖建的人她不仅认识,还曾深深地伤害过她!
此时的肖建不知道自己又得罪了一个人,一个外表美貌如花,内心无比狠毒的女人。他此刻正陷入自己孤独而深刻地悲伤之中。
人生第一次在没有“老坛子肉”的城市里漫无目的行走着,他着实感受了孤儿这两个字的滋味。虽然他一直都是,可这些年在”老坛子肉”的照顾下,他生活得很幸福,他已经把这些都忘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到了“老坛子肉”家小院的门口,他倚靠着墙角偷偷朝里张望。
院子里,师娘正在扫地,肖建好想冲进去跪在师娘面前,放声痛哭,说出自己错了,让师娘用大耳刮子使劲儿抽自己。可他感觉自己的脚上像钉了钉子,怎么也挪不开步。是啊,他有什么脸去乞求师娘的原谅呢?
这时,烧水的水壶发出了声响,师娘着急回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肖建几乎要冲进去,把师娘扶起来,然后把活都干了。虽然“老坛子肉”的事,队里肯定还没说,但师娘肯定有预感,要不她做些普通的家务事不会这么慌张!
肖建很少见到师娘着急,除非是”老坛子肉”办什么大案子,感觉又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肖建无法抑制地带出了声响,师娘回头望向肖建躲藏的方向。
肖建夺路而逃,他怕师娘问他”老坛子肉”怎么还没回来;她怕师娘问他电视里说的都是真的吗;他怕师娘问他怎么眼睛里全是眼泪……总之,他现在什么都怕,所以他只能逃!
肖建跑到街角,靠着墙边,眼泪流了出来。他在心里骂着自己,“妈的,你还有脸见谁?”
来不及痛快地宣泄一场,一个声音从他的脑后传来,“能跟我说说,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吗?”肖建连忙擦干眼角的泪水,因为他知道来的人是蒋钦。无论如何,哪怕是死也不会让心爱的人看见自己的泪水,因为肖建视其为软弱!
一个软弱的男人怎么会给人安全感?没有安全感,女人还找你干什么?这是肖建的逻辑,所以再苦再难,在蒋钦面前也是要撑住的。
还有一个让肖建决定死扛的重要原因,那就是他现在决定向蒋钦提出分手!
蒋钦现在有一个出国交流学习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他肖建想都不敢想,一生就这一次!而公安系统内部管理严格,一旦你的亲戚或者有亲密关系的人出了什么事,哪怕跟法律八竿子打不着,只要社会反响负面,你就会受影响,到手的机会说没就没。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政审吧!
您别觉得可笑,又不是战争年代,社会上早就不讲这些了。是的,社会上不讲,体制里讲。共产党的队伍就是这么严,别不信!想到这里,肖建的心狠了下来。他转过身来,朝着蒋钦冷冷地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那么回事。”
蒋钦一看肖建的态度就来气,马上问道:“什么叫就那么回事?那在你心里,什么事能当回事呢?”
肖建听出蒋钦说话的语气,知道她有些生气了,故意说道:“我现在不想吵架。”
肖建太知道,自己说什么能让蒋钦更生气了。
蒋钦果然上当,大声说道:“我也不想吵架。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于公我们是同事,于私我是你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快七年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建继续压低声音说着:“每个人都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很想知道到底这是怎么了。”
蒋钦最气就是肖建这种死不认错的样子,感觉他还很有理。蒋钦喊了起来:“你能不能每次不要这么说话,能不能把事情跟我说清楚了,这样让我很难做,你知道吗?”
肖建一看机会来了,于是说道:“我知道,咱俩的关系,让你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做,也很难堪,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蒋钦一愣,她没想到肖建会说出这种话。之前肖建是从来不敢这么对她说话的。她瞪着肖建的眼睛问道:“你什么意思?”
肖建斩钉截铁地说道:“分手,就这个意思!”
肖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确切地说,他这是在逃离。
疲惫的肖建回到了刑警队,他自己的寝室内。杂乱的一天要过去了,还好,他这把快刀把所有的乱麻全斩干净了,剩下的就由他自己来承担吧!想到这里,肖建感觉自己轻松了一些,长舒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而当他转身关门的时候,脚下却踢到了一个档案袋。肖建捡起档案袋随手打开,生日照片掉落下来。照片里,“老坛子肉”、肖建和蒋钦被大家围坐在在中间,其乐融融。肖建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般流了出来。
他这一生中最爱的两个人,一个现在生死未卜,一个马上要远走他乡,他的心里真的很疼。现在好了,终于在这么没人的地方,他可安静地哭会儿,男人流泪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选好时间地点,永远都不要被别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