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子泥看向方荡,眼神变得颇为玩味刁钻起来。
子泥从怀中取出一根长针来,挑了挑桌面上油灯的灯芯,屋中立时明亮几分,将子泥苍白的面容映照得有些枯黄。
子泥将长针在灯火上仔细烧灼,一缕缕的黑烟不断在针尖儿上腾起。
“不要以为你现在就有资格成为本姑娘的剑奴,我修的是千叶盲草剑,乃是天下最难修的三大盲剑之一,所以我的剑奴不能看到东西。”
子泥嫩唇轻启,吹了吹针尖,“现在你刺瞎自己的双眼,一段时间之后,刺穿双耳,再削鼻去舌,这样一番下来,视而不见,听而不觉,嗅而不着,食而无味,只保留你的触觉,如此才能够将你的触觉发展到极致。”
“到时候,才算是基本具备了盲剑剑奴的特质,等你在这四感皆失的情况下,依旧能够避开我的剑,而不会被我斩杀之后,你才算真正有资格站在我的身后,成为本姑娘的影子,为本姑娘捧剑。”
子泥就像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一样,满脑子充满恶趣味。
方荡闻言一双眼睛不由得瞪得大大的,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子泥,明亮清澈的眼中完全是不解和诧异。
方荡原本以为是天大的机遇使得他一步踏入仙途,没想到根本就不是什么机遇,而是一场噩梦。
看着这样充满惊诧的纯真眼神,子泥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莺啼般婉转道:“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我的剑奴么?”
方荡摇了摇头。
“因为我喜欢你的这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就像从未被污染过一般。知道我最喜欢什么么?”
方荡依旧摇头。
“我最喜欢将好看的东西打碎。”
“我见到躺在树林边缘的你的一刹那,就想着,这样宝石一样的眼睛被刺透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形,一定一定非常有趣,来,现在就做给我看,叫我好好欣赏一下。”
说着子泥舔了舔嘴唇,指尖轻轻一弹,那根被烧得通红的银针便钉在桌子上,松木桌子立时散发出一股松香的味道。
方荡看了看那根钉在桌子上针尖微微摇摆的银针,随后一双大眼睛茫然的望向子泥,被挑高了的灯芯被火焰焚烧,屋内的灯光再次渐渐灰暗下去……
剑芦外大雪遮天,狂风怒号,吹得松木剑芦喳喳作响,犹如麻雀一般吵闹不休。
剑芦之中那橙黄色的灯火忽然摇摆了下,随即便熄灭掉了。
“子泥死了!子泥死了!”
随着这声悲怆大吼,整个云剑山都被震动,云剑山上居住的云剑弟子足有上千之数,纷纷从各自的剑芦之中跃出,朝着子泥的剑芦狂奔。
子泥的尸身没人敢动,剑首子云山足踏一剑,神仙般的从玄云剑塔之中窜出,风驰电掣匆匆赶来,剑势犹如狂澜,一人一剑还未到,飙起的风浪,便将子泥结实的剑芦吹得七零八落,显现出剑芦之中的子泥来!
子泥横尸桌边,脖颈上被一根针刺了一个窟窿,鲜血已经凝固发黑,子泥那双宜嗔宜喜美丽得叫人心醉的大眼睛此时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敢相信,似乎至死都不相信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子云山见到这场面浑身袍服猛地鼓荡起来,花白的胡须如蛇乱跳,轰的一声剑芦旁边数百株傲雪劲松齐齐爆裂,被不知名的大力碾碎。
此时的子云山已经老泪纵横,眼中淌出来的却是鲜血。
林师兄咬牙切齿的道:“剑首,定是那火毒城的卑贱货杀了子泥,夺走了子泥的千叶盲草剑,这一定是火毒神宫做下的卑劣诡计。”
“不可能,你亲自用透骨之法观瞧过,他只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杀死子泥?”
“一定是趁子泥血炼千叶盲草剑后的虚弱下手,子泥太大意了,也有可能是火毒神宫做了什么手脚,这个该死的家伙。”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你个火毒神宫,好你个卑贱凡人!给我开启荧魂索剑大、法,翻山倒海也要将这个卑劣的狗东西给我找出来,我要亲自剥他的皮!”子云山嘶声狂吼着……
十月二十三,千剑下云山,追杀方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