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泥从小倍得宠爱,所以也养成了泼辣刁蛮的性子,不过这种性子在云剑山弟子眼中最是可爱。
在这个小师妹身上吃点亏,总是被人津津乐道,吃亏越大,越是值得骄傲,并且引人羡慕。
此时弟子之中一个辈分颇高的中年男子笑道:“我已经透骨观瞧过这个凡人的身躯,也不知道他吞了几颗火毒神宫的宝丹,肉身强壮,血脉浓稠,打下了坚实的底子,在磨皮境界就能有这么浑厚的根底相当少见,稍加调教便能进步神速,不然的话,一个卑贱的凡人想要给我们子泥当剑奴,当真是痴心妄想。”
“不过,话说回来,子泥,师兄还是要劝你一下,这家伙既然吞了火毒城的宝丹,定然和火毒城有脱不开的干系,还是早早杀了才好,就算炼成剑魁也比活生生的留在身边要好得多,要知道前段时间,火毒宫曾经派出了八百毒孖,满世界巡游,不知道要抓的是不是他。”
子泥红润的嘴角一翘,呵呵笑道:“谢谢林师兄的关心,子泥要的就是这个家伙,不会错的,至于火毒宫,他们难道还敢到我们云剑山来要人不成?”
林师兄闻言摇头笑了笑,不再说话了,谁不知道子泥这丫头一旦认准了的事情,总是一条路走到黑?
反正云剑山和火毒宫本就不对付,彼此仇视不知几百年,些许龌龊,倒也无需忌惮。
收奴仪式并不复杂,三十余个观礼的小成弟子纷纷祝贺了小师妹一番,随后四散而去,各自回到散布在云剑山之中的剑芦之中苦修。
子泥告辞了父亲,也领着自己新得到的,代表小成弟子身份的剑奴还有千叶盲草剑回了剑芦。
方荡迷迷糊糊的跟在子泥身后,想要问些问题,但却不知从何问起。
玄云剑塔之中奢华无边,金玉包裹,红毯铺就,但外面的弟子居处却简陋的只有一桌、一椅、一床、一盏油灯而已。
所有的剑芦弟子都是这般,没有例外,哪怕是剑首之女也不能特殊。
这样可以使得影响心神的外物降低到极致,从而专心剑道。
云剑山不知多高,此处积雪皑皑,山林一片茫茫。
夜黑如墨,天降大雪!
子泥的剑芦只有十步见方,放上一桌、一椅、一张床后,就逼仄得没有多少地方可以容身了。
子泥此时坐在松木打造的唯一一把椅子上,桌上横放着犹如秋水般的无鞘长剑,油灯之下,剑身光彩熠熠,上面有着如同树叶叶脉一般的纹路,正是子泥剑术小成得到的千叶盲草剑。
在云剑山中,讲究的是人死剑在,就算持剑弟子死了,也得用门中秘法以尸身或者元神将剑送回门派,若是云剑山的某一把剑被外人得去,对于云剑山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将得剑者满族抄灭不足以洗刷耻辱。
云剑山中的每一柄剑都是至少祭炼了百年的宝物,都有着数位甚至数十位前辈的心血烙印,得一剑就是得到了几位甚至十几位剑道前贤的剑法领悟,剑身还是其次,内中的剑术秘籍价值不可测度。
这千叶盲草剑,已经在山中传承了五百年之久,经历了整整十三位主人,死在这把剑上的人起码也有上万之数了,眼瞅着这把饱饮鲜血的千叶盲草剑就要剑胎大成由宝器化为灵器了。
一旦宝器生灵,便可以灵识御走,千里之外斩人首级,更可踏剑上云霄,子泥之前所言,十年之后剑术大成,内中就有千叶盲草剑宝器化为灵器的意思。
方荡明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桌上那柄千叶盲草剑,眼神之中满是赤裸裸的羡慕,似乎也想摸一摸那秋水般的剑身,感受一下剑身上传来的凛冽寒意,对于武器这种能够给自己带来食物,保护自己生命的东西,方荡总是喜爱无比的。
子泥对方荡的这种羡慕不以为意,似乎她早就看惯了别人羡慕的目光。
子泥没有理会方荡,在她眼中,显然千叶盲草剑更加重要一些。
子泥拎起千叶盲草剑,双目微闭,随后方荡就听到啵的一声轻响,自己肩膀上的一块肉猛的一弹,随后衣服下血管如蛇,一直蔓延到手臂,又是一轻响声,随着鲜红色的血管蔓延,子泥手背上的肉猛的弹开。
方荡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肩膀上被衣服遮掩,方荡看不到,但子泥手背上的变化,方荡却看得清楚。
就见子泥的手背上竟然出现一个红嫩的小孔,犹如嘴巴一样在呼吸,这是进入练气期感应境界后开启的窍穴。
子泥手臂上接连响起三声轻响,开启了三个窍穴,随后子泥双目微微张开,眼中鲜红如血流淌。
子泥青笋般的手指轻触千叶盲草剑剑锋,从剑腹一直抹到剑尖又从剑尖抹到剑腹,周游一圈,鲜血顺着剑锋流淌,随后这血液迅速被剑锋吸收成为剑锋上的一条蜿蜒血痕烙印。
方荡忽然生出一种感觉来,这把千叶盲草剑和子泥已经融为一体了,现在开始千叶盲草剑就是子泥身躯的一部分了。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非常短暂,但子泥的红润脸颊却一下变得惨白起来,似乎被这把千叶盲草剑抽走了太多的力量。
子泥张开双目,缓缓吐出一口气,虽然面色苍白却欣喜一笑,将千叶盲草剑重新放在桌子上,方荡甚至能够看到千叶盲草剑剑身上如同叶脉一般的纹路在一呼一吸,似乎这把剑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