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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安顿到了蒲梨的知府里。这里的知府不如龟兹住得安逸,但她晚上依然有米饭,有肉进,少不得还有一碗燕窝。
阿木似乎没有吃过燕窝,看她吃得香香的,不禁抬头好奇的看。
离盏便强行逼着喂了她一口,问她好吃么?她说淡淡的,也吃不出什么味儿。
离盏笑了说:“是啊,其实本来什么味道也没有,但中原人就是爱吃,真是奇了怪了。”
阿木笑了。
下午,将军来同离盏郑重道谢,还给她送来了一盘水果。
离盏一头雾水。
原来,听将军解释,才知蒲梨西城原本有一部分暴民连日动乱,偷偷混出城去,到龟兹城边骚扰抢劫,抢到东西就拖回来与人分食。
这群人是被逼上梁山,胆子颇大,决心破深,城兵威胁无果,绞杀无果,斩一人,便有更多人加入进来,多有暴乱趋势,衙门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今日她坐在车中游城,众人虽没有群情激昂,但亦知道是天女来了。
这些人暴乱,本就是因为笃信谶语,以为是上天要亡西域,才想在临死之前无恶不作,如今天女真的来了,这些人虽还没有完全相信,但心中想法依然有所改变,暂且息宁了下来。
离盏听了也很欢喜,虽然她什么多没做,但如顾扶威所言,能帮他拖延点也是好的。
她高兴的送将军离开,可饥荒疫病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却随着她在西域所待的时间增长而一点一点增涨,
不知是不是蒲梨知府的毯子太薄的缘故,夜里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一闭眼,就能看见锇得头重脚轻的难民。
“噗通,”“噗通”,一会儿倒下一个,一会又倒下一个,没有人围上去看热闹,他们司空见惯了一般,一个个都站得远远的,等府衙的人来探探鼻息,用一张破旧的草席子一卷,扔上板车就拖走了。
离盏蹑手蹑脚的爬起来,阿木一刻不停的守在她身边,同吃同住,听见响动,立马坐起来。
“无事,我内急,想上茅房,你睡吧。”离盏披上大氅,其实是想去院子里透透气。
知府的院子就那么三进,她住在最里进,转了一圈后又走到另一进。
抬头,想看那些不停盘旋的大鸟还在不在,然就在举头就望见一只秃鹫站在院子的墙面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好吓人。
她掉头就跑,“碰”的撞上了一睹墙。
“哎哟……”
“你这么晚了不睡,溜达着想要跑?”
顾扶威的声音,她缓缓抬头,见顾扶威站在出院子的廊道口,手里拿着一裹羊皮卷。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这么晚不睡你溜达什么?”
“我议事,刚出来。”
离盏眼里酝酿出几分同情,“这么晚?”
“嗯。”
正说着,廊道尽头突然转出来两个下人,见他二人站在一处,又犹豫着要不要把脚缩回去。